“春花宮怎麼……這麼紅?”姜洛玉離近了才看清宮牆原來是暗紅色。
叢明雪看準一處沒什麼人的地方,扯着身邊人落了下去:“空杞仙帝獨愛绛紅。”
姜洛玉“嘶”了一聲,這宮牆……紅得像血,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宮門口,寒柏金仙敲了敲身側鼓面湧動的登聞鼓。
神識掃過下方過來參選仙侍的衆仙,被那些幾乎沒什麼區别的臉沖擊得識海一震。
這是他當值春花宮總管事的第一千八百年,同樣,也是依舊找不到接班人的一年。
“靜一靜。”寒柏咳了咳,“此次參選仙侍,要求如下,不合要求者自行退出。”
“地仙修為之下。”
宮門口“嘩啦嘩啦”少了四分之一的人。
“飛升五百年之内,降生兩百年之内者。”
人又少了三分之一。
“男修。”
又少了二分之一。
“最後一條,”寒柏擡了擡眼,“本體為仙植、靈植者。”
所有條件篩選完畢,場上隻剩下了五十三人。
仗着神界雛形的結界紮實,姜洛玉開始側頭和叢明雪悄悄咬耳朵:“你說這到底是在選什麼?”
要不是他們能在結界裡現捏現改,根本留不下來,但這些要求怎麼聽怎麼不對勁兒。
叢明雪:“暫時看不出來,先靜觀其變。”
兩人一邊說着一邊向前移動,烈日打在紅牆上,越靠近反而從心底湧上來一股寒意。
姜洛玉冷得直打哆嗦,看着牆上密密麻麻如同年輪一樣的紋路,有些反胃。
寒柏滿意地點了點頭,注意到在場罕見的兩張和扶樂沒那麼相似的臉之後,眸光微動。
良言難勸該死的鬼,收回視線指了指大鼓,道:“擊鼓者不響的也回去。”
金仙積威之下,在場的仙修都不敢造次,排着隊上前。
姜洛玉拿起鼓槌敲了一下,沉悶的鼓聲回蕩在仙氣飄飄的廣場上。
他對着寒柏露出個怯生生的笑來,配合着從脖頸蔓延到鎖骨的淤青,更顯脆弱。
寒柏對上姜洛玉的笑,先是生出一點憐憫,心底又猛地鑽出一股厭惡。
“快進去。”他黑着臉抽走少年尚未放下的鼓槌。
姜洛玉繼續微笑,然後緩步走入宮門。
回首時,叢明雪的鼓槌剛好敲在鼓面上。
沒有任何聲響。
五十三人裡面,最後隻留下來二十三個。
姜洛玉選了個不前不後的位置站着,聽上面的管事訓話。
寒柏:“春花宮從來都不缺仙侍。你們這次進來,不過是為了服侍五天後參宴的仙君,若是存了不該有的心思……”
“因果自負。”
神界雛形:“這人說話怎麼這麼後盾,不缺仙侍選什麼選?而且長眼睛的都能看出來,這些人過來都是為了找爹的吧?”
姜洛玉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宮道兩側流動的紅牆,語重心長:“口口啊,你說仙帝早就瘋了的可能性有多大?”
神界雛形:“算你倒黴。”
姜洛玉:“……”
“不過這種喜怒無常的瘋子應該很好騙。”神界雛形痛苦無視飛來飛去的無相球,“隻要你能拿捏住讓他們平靜下來的點。”
訓話完畢,走在去往仙侍住處的道路上,姜洛玉眼神亂飛,好不遮掩地打量往來匆匆的其他仙侍。
那些人皮膚白得像雪,頭發黑得像墨,穿着統一的服侍。
绛紅法衣上繡着金色的鬼車鳥,腰封中間的翠綠玉石散發着柔和的亮光。
姜洛玉看見了那些面料上……和宮牆一樣的紋路。
“主人,神君一會兒能進來嗎?”無相球停止了日常活動,終于放過了動彈不得的神界雛形。
姜洛玉:“大概。”
春花宮的仙侍統一住在東北角的侍仙居,一人一間十幾平米的卧房,私密性不錯,就是憋屈些。
領到了八百八十八号腰牌後,姜洛玉去了自己的房間。裡面東西不多,一張床還有放置衣物的櫃子,以及洗漱用具。
洗漱用具旁邊還擺着兩個瓷瓶,管事方才千叮咛萬囑咐,當值前一定要塗在面頰和手腕上,沒了就去找侍仙居的管事姑姑再拿。
他打開瓷瓶聞了聞,裡面冒出一股甜膩膩的花香。
“笃笃——”
緊閉的窗外傳來了敲擊聲。
姜洛玉放下瓷瓶,打開了一條縫隙。
一隻胖乎乎的靈雀站在窗棂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擠了進來,黑漆漆的外表配上黑豆一樣的眼睛,讓他忍不住戳了戳,将靈雀戳了個趔趄。
“怎麼是你?”
心魔晃了晃腦袋,尴尬地将旋轉到後背的鳥頭掰正:“他答應讓我每天和你相處兩個時辰。”
喜氣洋洋的聲音聽得姜洛玉有些無奈,轉移了話題:“外界有什麼異常嗎?”
“有,這座宮殿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