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逐漸暖了回來，五感恢複，揪着叢明雪法衣的手也跟着放了下去。

《神解》有言：“神者，須發皆藥。”

不過隻是緩解一些不緻命卻煩人的病竈，并非活死人肉白骨的奇藥，對于姜洛玉這種驚懼來說緩解速度出奇。

分開後，黑了一半兒的發絲垂到了臉頰，姜洛玉的聲音有些啞：“我……睡了多久？”

他撩開床邊的帷幔，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已經黑了。

“一整個白天。”叢明雪屏住呼吸，“别擔心，我已經将秘境的時間調慢了。”

他拿出軟巾擦拭着青年水淋淋的發絲。

那些如同附骨之蛆的水痕沒有消失，而是依舊黏在上面。

無意間觸碰到的脖頸皮膚也滑溜溜的，像是……魚。

姜洛玉也意識到自己身體上的異常，摸了摸臉，扯下來一張完整的、薄薄的膜。

脖子有些癢，他撓了撓，又扯下來一樣的東西。

“蛻皮？”他把那張有鼻子有眼的膜放在光源下看了看，上面泛着炫彩的光暈。

“我一個生姜蛻哪門子皮……結晶呢？發生了什麼，我為什麼會暈過去？”

叢明雪接過姜洛玉遞來的膜，放在手裡用神力探了探，反饋微乎其微。

“結晶碎了。”他道，盯着姜洛玉比方才更加秾麗的面孔，本就光滑細膩的皮膚在撕掉薄膜後變得更加盈潤如玉。

“你握住結晶後，裡面的真源之力爆發了。我們被轟出了百花殿，等到光芒消散發現你倒在廢墟裡不省人事。”

姜洛玉連忙道：“大家都沒事吧？”

“我們沒事。真源之力為七界之源，不會傷人。”叢明雪安撫着，又道，“你睡着的時候，醫神他們為你診治過。”

姜洛玉：“結果如何？”

叢明雪：“真源之力進了你身體。它讓你的肉身變得更加強悍，現在的水準與仙君無異。”

姜洛玉：“……”

他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扭了扭手腕，有種能單挑十頭蠻荒鬥牛的感覺。而且體内除了仙力，真多了一股涼飕飕的力量。

脖子上癢意更甚，姜洛玉沉默片刻，低下頭開始扒衣服。

叢明雪：“……？”

“師尊别看了，快過來幫我。”姜洛玉舔了舔嘴角，夜明珠柔和的光線下，唇色豔紅如血，“我身上這樣的膜還有很多，隻能用手褪下去，包括……”

慘白的手放順着胸口一路向下，最終停在了小腹。

像在剝雞蛋。

叢明雪輕輕撕開翹起的灰白薄膜，下面的肌膚白得晃眼，摸上去如綢似緞。

被這輕飄飄的動作磨得受不了，姜洛玉催促道：“快點。”

說完自己快狠準地撕下手臂的死皮，火辣辣的疼從小臂炸開，上面紅了一片。

姜洛玉：“……”

“别亂動。”叢明雪見狀，拿出藥膏細細塗在傷處，“我來撕。”

夜色漸濃，僅搭着條浴紗的青年裸露在外的肌膚泛着粉，半透的輕紗下是若隐若現柔韌的腰肢。

不過青年此刻的表情略顯猙獰，手上一刻不停地梳着頭發。

叢明雪搶來姜洛玉手裡的木梳，輕輕梳着那些因為動作過于粗暴纏在一起的發結。

“剃掉吧。”姜洛玉扭頭說得格外認真。

身上的膜是撕沒了，雖然過程磨人些，好在用手能撕幹淨，還不會再生。

頭發上浸染的真源之力就不一樣了，他手撕水洗、火燒風吹……各種方法都試過了，這東西都用着水的形态緊緊黏在上面。

就算在木梳上附着仙力、神力梳頭，想把上面的真源之力化解下去，依舊收效甚微。

頭發黏糊糊的像是長了一頭魚鱗，摸上去還有些刺手。

在診治的時候何在夕他們也注意到了頭發的異變，追本溯源後，認為是外洩的真源之力形态不太對。

它化作的雨和侵入姜洛玉體内的真源之力産生了某種奇特的共鳴，這才讓頭發也跟着變得這麼古怪。

叢明雪欲言又止，覺得這一頭及腰的長發剃掉有些可惜。

不過現在貌似也沒有更好的方法，于是點頭道：“好，我來幫你。”

長發一縷接着一縷落了下去，叢明雪小心翼翼地用剪刀貼根剪着，一時間寝殿安靜至極。

姜洛玉明目張膽地割下叢明雪的一簇銀發，又挑了一縷自己的，手指翻飛，不一會兒就将兩縷頭發绾在一起。

注意到姜洛玉的動作，叢明雪手中動作一頓，想到了什麼：“等一切結束，你我便舉辦合籍大典。”

拖太久了，道侶契也得盡快重契。

姜洛玉純屬手癢，倒是還沒想到合籍禮的層面，聞言“嗯”了一聲。

一刻鐘後，減下來的長風規規矩矩浮在半空，随風舞動。

姜洛玉摸了摸手感毛絨絨的腦袋，抓着叢明雪的手放在腦袋上也摸了兩把：“怎麼樣，寸頭是不是也很帥？”

“好看。”叢明雪沒忍住多摸了兩下，在發璇處親了一下。

姜洛玉撓了撓被親的地方，看向旁邊的斷發。

頭發脫離身體後就不再黏糊糊的了，而是鍍上了一層星河。

上面流動的金色星光流轉着，他摸上具象化的真源之力——

流動的星河纏上了他的指尖，又朝着頭頂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