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珞問道:“回夫子,當如何區分金燈而除之?”
“待者無怨,因此燼鬼不殺;新者顧名思義,然之白鬼好壞皆有,依據怨氣區分,無怨氣者不殺;财者嗜貪,因此黃鬼常以肥碩之态、貪欲之面示衆,見者除之;郁者陰森,所經處常有疾病瘟疫出現,黑鬼又常誘人性陰暗之面,最為難纏;厲者血腥,顯現之處必有命案,又因赤鬼怨氣極深,常是圍剿除之。攝者高深,與常人無異,怨氣可收放自如。常吸人靈氣,使其短壽或是死亡。與其他金燈不同,青鬼可白日現身,無懼陽光。”
袁明宵癟了癟嘴:“仙門裡誰不知道啊。”
夫子放下手中的書回道:“袁公子若是有其它見解亦可說出。”
袁明宵站了起來,環顧四周自信開口道:“青鬼并非全然為怨氣所化,敢問夫子是也不是?”
夫子回道:“袁公子所言不假,但也隻是猜測。青鬼現世屈指可數,因此仙門對青鬼的了解并不完全。”青鬼倒是一個不錯的講題,夫子便開口抛磚引玉般問道:“若諸位偶遇一青鬼,其怨氣滔天,卻手無鮮血,當誅否?”
袁明宵嘴快極了:“自然當誅!”
餘下親傳皆是附和,當誅。
夫子看了看台下,始終未曾開口的唯有二人。“硯塵你來說說看。”
白硯塵面不改色,心中了然拿定主意:“當下金燈皆散,群龍無主,此刻若有青鬼出現,金燈必會尋去,擁其為主。即便青鬼心存善念,可金燈大多為怨氣所化。金燈有怨,常言又道冤冤相報何時了,千古難題并無解。金燈亦可以青鬼為由,彙聚一起,那時便是怨氣滔天,人鬼紛亂之際。因此,當誅。”
夫子點了點頭,很是滿意這個回答,笑着又問道:“揚州傅氏傅姑娘有何見解?”
傅九安乍給點名,心下一驚。趕忙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回道:“青鬼有怨,人亦有怨。人與金燈之别,不過是金燈染腥,然自是要誅。可此鬼并未傷人,為何要殺?”
夫子瞳孔微放,怒斥道:“一派胡言!”仙門出現就是為了除盡金燈,傅九安這般回答太過放肆,人與金燈至死為敵。
傅九安拘禮回道:“夫子既已認定青鬼當誅,那又何必問出。”
夫子頓時面紅耳赤,一掌拍在台上。“砰”的一聲道:“金燈怨氣豈能和凡間怨氣所比較!”
傅九安微微含笑,不失禮貌道:“回夫子,二者皆為怨氣。”金燈之怨與凡間之怨有何不同?傅九安想不明白,若這青鬼心性本善,又并未傷人,為何要殺?
“青鬼是金燈之首,若不殺便是養虎為患。”
傅九安就事論事,夫子既點名要他回答那便要有理有據,回道:“該鬼并未傷人。”
夫子漲紅的臉逐漸變紫,手指着傅九安道:“你!你……”不等衆人反應,夫子竟背過氣,單手撐着緩緩昏倒在地。
“夫子!”衆人驚呼,屋内白氏之人趕忙将夫子擡了去。
“課已結束,諸位道友請便。”白寒煙道,随後匆匆離去。
冀州白氏,不,九洲仙門應當是從未有過弟子将夫子氣暈的先例,而傅九安就是這九洲第一人。
“榆兒句句在理,不過是人人見解不同,莫怕。”傅雲景摸了摸傅九安的頭安慰道。
“留步留步!”一男子氣喘籲籲道,“傅姑娘方才講的實在是讓在下佩服,便……便想來交個友。”
見他們二人沒有反應,他撓了撓頭又拘禮道:“看我着急忙慌的,竟都忘了介紹介紹自己。在下青洲相裡氏,相裡扶黎。”
“原來是相裡家小公子,在下揚州傅氏傅雲景。”傅雲景道。
相裡扶黎誇道:“傅大哥好,我沒别的意思,就是傅姑娘在課堂上所言,實在是妙,太厲害了!”
傅九安颔首微笑:“謬贊。”心裡卻是尴尬,方才夫子都被那番發言氣撅了過去,其他仙友今後恐是見我都要繞道而行,這相裡扶黎竟還趕上來交友,真是性情中人……
“方才白公子剖析出來,我便也偏向了殺,可待姑娘一說,我又恍然大悟。那青鬼既是清白的,為何要殺。真是違背了良心,這青鬼險些慘死于我口。我本想好好思考思考夫子問的問題,可不等反應過來,周遭人皆說要殺,我便也隻能附和。”
相裡扶黎手裡比劃着,好似手中又把刀一樣,橫豎劃拉倆下。“方才我若說反話給我大哥曉得,定是要拿大刀砍我。”
“咳,相裡公子慎言。”傅雲景裝模作樣地咳了一聲,轉過頭看向傅九安。眼神交換間,雙方便讀懂了心中所想。“我們先行一步。”
相裡扶黎身後站着一男子,與他六分相似,給人的感覺卻又截然不同。那男子目光淩厲,像是要給相裡扶黎生生刮掉。周圍空氣都似低了幾分。可相裡扶黎卻全然不知,還在開口嘟囔道:“诶等等我,我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