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稀,蕪玉處茶香四溢,染着翠竹的清松。少年踏上的這條石子小徑鋪的長長的,要是仔細看看就能發現不起眼的石子是玉。民間傳家的寶物,在這也隻是為了驅散些許暑氣,被人踩在腳下。
林石相襯,有着蔥蔚洇潤之氣。更是月夜,天地精華散落之際,這裡的靈氣更為旺盛。
是陣法,定是某種陣法彙聚靈氣。
雲月是同,溪山各異。擡頭仰望便可見月,世人差距從出生便決定多數,月非同月,雲泥之分也不知付諸多少才會相近,或是更甚。
“小魚兒,你可算是出名啦!”關珞一掌拍在傅九安的肩上,止不住的樂出聲。
關嫣然攤攤手道:“诶,沒辦法阿兄就是厲害。”
關珞笑道:“哈哈哈,裴家那二郎好歹是被忽若君抱下去的,大哥啊你直接給撞飛了,哈哈哈!小魚兒你是沒看到,大哥下來臉鐵青的。”
關水清眉頭微開,垂頭輕擺,俊美的唇角噙着一抹微笑,道:“還是莫笑我了。”
台子那麼高,比試又是那麼激烈,全身心關注于此,哪裡來的空閑往下看。傅九安回道:“倒是真的沒注意。”
關珞長歎一口氣,嚷嚷着伸着懶腰道:“诶,本來想着趕快進入二輪,哪想到啊這山海之争說變就變。”
關嫣然道:“爹昨天說了,下山曆練是白是突然提出的,除了袁氏其他仙門都沒什麼異議,所以就加入了。”
關珞龇牙咧嘴道:“什麼,爹跟你說了!不公平,我還是他親親兒子呢,這都不告訴我。”
“爹還以為你沒過一輪呢,嘿嘿,告訴你也沒用,略略略。”關嫣然小手扒拉着下眼皮,吐着舌頭幸災樂禍道。
關珞:“關嫣然!……”
關水清輕輕捂住關洛的嘴巴道:“九安,白氏這決定來的蹊跷,仙門間多是少有聯絡,主君所言或許是要磨合各門子弟。”
先是夜郎作祟,後有金燈課程,現在又突然增添了下山曆練,這一連串,樁樁件件似乎都在隐隐約約的透露一個沉重的問題。連白氏都在着急,這說明此事意義重大,而天下裡能讓白氏放在心上的,也隻有金燈了。看來金燈可能是要有大動作了,青鬼誕生亦或是青鬼重現!
傅九安雖能猜道,但仍然揣測不安,道:“主君去了夜郎,傅懿也去了。”
關珞道:“夜郎?”
關水清道:“如此一來,倒是說得通了。夜郎,金燈,青鬼。”
傅九安道:“我修行,隻為活命。懸壺濟世,救災萬民之事,我并無心。若出青鬼,與我傅九安也無關。”什麼傅氏親傳,金弦十甲,都是些身外之物,他隻要好好活着。
人各有志,不分輕重,不分高低。
關嫣然問道:“也不知道大戰何時起。”
關珞彎曲手指,輕輕剮蹭她的鼻尖道:“你啊,好好修煉就好了。若真有大戰,你二哥在前面頂着呢!”不行,一個人要是頂不住怎麼辦?嫣然和小魚兒在後面可要安然無恙一世。越想越遠了,關珞不禁一笑,輕咳了一下又道,“再不濟,還有大哥呢哈哈!”
“等我突破元嬰階比榆哥哥還要厲害的時候,什麼赤鬼厲者、青鬼攝者,我通通都給他們滅了,哼哼那樣我就可以保護你們了。”關嫣然眯着眼睛,微皺眉心,抿着嘴巴手中還在比劃着砍刀,似乎面前有真的金燈,‘唰唰’倆下全部撂倒。
傅九安将搖搖欲墜的簪子重新牢牢的插在了她的頭發中,道:“是嘛,那哥哥們以後可要仰仗着嫣然了。”
“不聊了,困死了。”關洛打了個哈欠,伸着懶腰又道:“走吧,回去睡覺。不過,住在這還真是享受,夜裡燒的香都是助眠的…………”
關珞這厮嘴上說着困死了,一打開話閘便滔滔不歇起來,一連講着這幾日在蕪玉處的所見所聞,又暗戳戳嘲諷白氏那句‘禁豪奢’,講到什麼大家都發覺到的事情了,關嫣然也跟着說起來,一路上叽叽喳喳的。
赢月,滿溢月光。
傅九安難得的松弛,男兒裝束,關氏家服,高揚的馬尾以及幽暗的樹林,交錯的光影,他不經意間的一瞥便看到了白硯塵。
雙目對視的一瞬,傅九安想想招呼,卻又想到那日竹林不太愉快的一幕。不能主動,他才不會刻意去讨好這位三公子,他這麼想着,眼睛也挪過了視線。
白氏禁喧嘩,若是放個炮應當也不算犯了他家的家規吧。
傅九安小聲道:“劍來,去把符紙往天上送高點。”
劍來應聲,這張火符紙被劍尖處一路頂了上去,速度之快連吹來的風都不能将其擺動毫分。
傅九安并攏食指和中指橫橫豎豎畫了幾道,靈氣聚攏在他的周邊,劉海都給吹飛了起來。他快速将手指指向火符之處,冷聲道:“炸火花!”
符紙生效,凝出火球,又被傅九安的法術給炸了開。伴随着爆炸聲,像是煙花一般,四處綻放,火星順着掉落的軌迹逐漸熄滅。
方才的叽喳聲音戛然而止,關洛低聲道:“你傻啊,炸什麼火花?”
傅九安回道:“好看。”
他們回想了一下,所言不假,關洛和關嫣然便異口同聲道:“嗯……确實好看。”
林中傳來一句大吼:“是誰放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