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明珠照出了男子慘白的面容,他的眼中布滿血絲,主君被巷妄打至重傷三日了仍然昏迷不醒,他作為揚州傅氏的少君主,修為不足無法帶衆子弟逃走,更是不精醫術,無法為傷重之人治療。傅雲景的唇上牙印遲遲不散,他無能為力沒有辦法隻能原地等待仙門支援。
“傅……”傅九安才想到自己這身裝扮傅雲景認不出來,他沒有身份去開口詢問。
白硯塵聽到傅九安的聲音戛然而止,便知道他的窘迫。他拘禮道:“傅公子。”
“三公子?”傅雲景不敢相信,白氏之人回會來此,更何況來者身份高貴。“你們不是在遊曆嗎,為何來此?傅榆也來了嗎?”荒野之處,金燈遍地,怨氣沖天,榆兒不應來此。
傅九安岔開道:“一路隻有我和三公子二人,至于傅公子口中的傅榆未曾見過。”他輕輕拉了拉白硯塵的衣袖。
白硯塵一本正經道:“禦劍過快,迷了方向便與他們走散了,而後誤打誤撞來此。”
傅雲景松了口氣,會道:“那便好。三公子來此一路未曾見到青鬼?”他慘然一笑,若他們見到了又怎會有命走過來,他道:“如你所見,衆修士死傷無數,就此戰力我們無法突圍出去,隻能幹坐此地等待救援。”
傅九安心疑,這一路他們隻遇到過地祟,他問道:“既然是追殺,為何我們一路沒有遇到公子所說青鬼?”
傅雲景咬緊牙關,他攥緊拳頭簡述那日情形道:“并非追殺,是戲耍。巷妄設計,當我們踏入夜郎的一刻,金燈便包圍過來,我們中了他們的埋伏。衆修士浴血奮戰,可仍是攻不破金燈的包圍。而巷妄看到了主君,他一掌沖着主君心口襲去,明是可以下死手,但偏偏差了一寸。主君倒下後,金燈便豁開一個口子,這才讓我們逃了出來。”
戲耍,巷妄将人命視為草芥,如果說修士是靈蝶,那夜郎便是囚住靈蝶的層層牢籠,而巷妄則是提籠之人。他随意玩弄着人命,籠子破開的一層時,靈蝶便飛出一層。可事實上,籠子是否打開全憑提籠者心思,來了興緻便可拿棍子戳弄進去,感覺無趣了便可放開一層。
傅九安道:“我們抵達夜郎之際,即刻便傳訊回去,可若是等仙門的人趕過來,恐怕還得幾日。”這群修士的傷情刻不容緩,來是幾日,回去又是幾日,更别提途中若是再遇金燈,這樣等待下去,唯有死亡。
傅雲景也意識到了問題,他問道:“主君傷重,我且護住了主君心脈,淤血是吐了出來。可我不通醫術,貿然運功傳法隻怕适得其反。三公子是輔修,可否幫我……”傅征陉癱倒在石頭邊,一動不動。
他話都沒說完,白硯塵便主動化出了九幽琴。遍體流光的九幽照的山洞裡多了幾分光亮,“說來慚愧,我為輔修但不善醫術。”他伸手調動全身靈力探查着傅征陉全身筋脈,探出了些眉目,又道:“心脈受損,但其它并無大礙,照常理隻是讓人痛苦些,不會傷及性命。回去後,好好調養即可。不過,你們主君是有舊疾,若再讓怨氣侵入心脈……”他想了想道,“九成,無力回天。”
傅九安道:“萬封陣隔絕了怨氣,可是出去……”
傅雲景回道:“我來護着主君心脈。”他可以調動全部靈力在周身凝出屏障,可是若如此,出去後有金燈襲來,他便打不得躲不得。
傅九安道:“公子别急,我和三公子先出去探查一番。”
傅雲景單膝跪下抱拳回道:“多謝二位公子相助,待他日回到傅氏定有厚報。”堂堂一位上仙門的少君主,單膝跪給他人,有失-身份但别無他選。一場厮殺後,他的靈氣已經幾近幹涸。
傅九安:“同道相助,無需多謝。”
他們快步離去,傅雲景才軟下了身子,白硯塵留下的浮明珠被放置在傅征陉的臉邊,這樣主君有任何動靜他就可以立馬發現。
方才他臉色蒼白,傅九安大緻掃了一眼沒看出傷來,隻道是傅雲景靈力損耗使然。其實非也,傷在身後自然看不出來。他的腰背被撕咬一塊肉去,隻不過是強撐着,削了衣裳的邊角給其纏了起來。
這裡身份最為尊貴的主君已然倒下,他若流露-出軟弱的模樣給其他子弟看了去,隻會削減士氣。
傅雲景可以倒下,可揚州傅氏的少君主不能且無法倒下。
“多謝三公子幫忙,方才……”傅九安撓了撓頭,欲言又止。白澤如果忘了剛才牽手的事兒,那我現在再道歉不是恰好提醒了他。仙君不可染指,白三就是這樣,但是那時候是真的忘記了啊!現在就是借一百個膽給我,我也不敢造次了。
白硯塵心中有鬼,道:“萬封陣乃關氏家傳陣法,開口速合。情急之下,可以理解。”
傅九安提着的心終是落地了,他舔臉笑道:“是吧,是吧,白澤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說三公子寬宏大量。”
“何時說過?”
“啊?就剛才。”
出了山洞,外面的依舊是剛來那副模樣,不見金燈蹤迹。
“白澤,你怎麼不動了,走啊!”
白硯塵出了陣法便不再走動,他道:“傅榆,搜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