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重于泰山的死亡也比不上好好活着,你知道嗎?”
他突然像個智者一樣開導遊臨。遊臨呆愣錯愕地看向他,将面前這個人,與大半夜蹲在地上與一隻野貓說話,戰戰兢兢害怕他生氣,可憐兮兮求他上學的人分離開來。
“可是,”遊臨難得露出一絲脆弱之态,鼻尖抵着赫連聃胸口的外套,清新的洗衣粉味道灌入鼻腔,讓他莫名放松了很多,“我覺得很開心,為别人獻出我生命的意義,我覺得很開心,連痛苦都成了勳章。”
“我一點點感受痛苦逐漸變得真實,我知道自己離複原他們的感受不遠了,那對我來說,不僅是痛苦,更是正确答案。”
赫連聃聽到這話,第一次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脾氣,他松開遊臨,與他拉開一點距離,雙手扶着他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說:“那我怎麼辦?你一點都不在乎我嗎?”
“你有沒有想過,你出事了我怎麼辦?你的師父怎麼辦?還有你的朋友,你那個學長。”
遊臨眼神充滿不解地看了他好久,仿佛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在他的認知裡,所有的情感都起源于責任、道德約束、自我規範。他實在不明白,自己這稱得上無私的舉動,為什麼會引得赫連聃如此真切的擔心。
半晌,他才說:“你們應該為我感到驕傲。”
“不會。”赫連聃用力搖頭,聲音沙啞不已,他拼命想告訴遊臨他想錯了,“不會,我們會心疼死,後悔死。”
見遊臨還是一副懵懂無知,不懂人間情感的模樣,他突然就洩了氣,心疼得無以複加,再次用力抱緊遊臨,像要将他融入自己的身體,讓他再也不能胡跑出去:“到底誰教你的?”
“你怎麼這麼不乖?誰教你一個十七歲的小孩就不懂愛惜自己,獨自去承受死亡之痛的?”
他故意使用“乖”這種跟遊臨沒什麼關系的字眼,故意提起他的年齡,就是想提醒他,他隻是一個孩子,他沒有什麼該死的責任去承擔這些。
遊臨感受着箍在身上的力道,第一次産生了動搖。
他回報住赫連聃,不确定地問:“是錯的嗎?我不該去嗎?”
赫連聃哽咽了一下,下巴擱在他的毛茸茸的腦袋上,一手箍着她的腰,一手掌着他的後腦勺一下一下地揉:
“錯到家了。”
“答應我,不要再去了,好不好?”遊臨沉默了很久,終于還是點了點頭。
那晚之後,再有人來叫遊臨的時候,遊臨果然沒再跟他們走。
但是赫連聃明顯發現,遊臨跟以前很不一樣了,他怕水,怕高,怕刀具······每次看見遊臨應激反應的樣子,他的心就跟着狠狠疼一下。
他不敢想,遊臨究竟經曆了多少次死亡。
他曾在晚上偷偷通過傳感手環窺探遊臨的夢境,那幾晚,他總是比遊臨還先被夢境驚醒。
遊臨很快發現了他的小動作,将手環鎖了起來。
于是他連與遊臨感同身受也做不到了,他隻能花更多時間陪着遊臨,生怕他了出了意外。
遊臨似乎看出他的意圖,隻是一遍遍故作輕松地調侃他,他也不以為意,厚臉皮地說:“命根子還是放在眼皮子底下好一點。”
遊臨被鬧了一個大紅臉,沒再阻止他。
他守了遊臨一段時間,見遊臨每次都乖乖拒絕了警方的人,漸漸安心。
然而這一天,遊臨課上出去上廁所,很久都沒回來。他很快意識到出事了,立馬逃出教室,一邊朝打聽遊臨的去向一邊給遊臨發消息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