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天高氣爽,秋風清涼,飄飛的落葉也不曾追上遊臨的腳步,從他的肩膀擦過。
赫連聃站在遊臨身後,再次對遊臨的速度發出了疑問。他明明走得也不急,步履平穩,脊背挺直,上半身幾乎沒怎麼動,每一步的長度出奇均勻,量過的一樣。
他本人更是看起來一點都不累,呼吸均勻,臉色正常,雙腳像有自主意識一樣,自動往前邁,沒讓主人操一點兒心。
赫連聃比他高,一個三七分,一個四六分,兩人的腿應該一樣長,但他常常走着走着要加一下速才能不落後于遊臨。
走廊分布着均勻的紅色柱子,遊臨的身影在其中穿梭,紅與白對比鮮明,讓他整個人更加輕盈。
赫連聃适應不了遊臨的節奏,每走十來步便要大邁幾步或者小跑幾步才能追上遊臨,他穿着黑衣,黑與白要比紅與黑鮮明些,給人的感覺就是:遊臨在走廊走,赫連聃在追着遊臨走。
二人到教室的時候,第二排和第三排已經坐滿了人,但第一排還有位置。
遊臨在第一排正中間坐下,赫連聃跟着在他旁邊坐下:
“要坐這裡嗎?”
遊臨反問:“不然你還能讓人跟我們換一換?”
赫連聃瞥了一眼旁邊,第一排最邊上還有位置,他說:“我的意思是,你要在課上做這個,坐這麼顯眼是不是不太好?”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看着遊臨的電腦。
遊臨泰然自若打開電腦,不以為然道:“你以為自己很高很壯嗎?以為能把第二排第三排的人全部擋住嗎?”
赫連聃聽懂了他的意思,歎了一口氣:“但是,大家都默認第一排是要聽課的人。”
“我們這算占着······”他突然想到遊臨有些輕微潔癖,後面的話要是說出來估計自己又得寫一本忏悔錄。
“······鸠占鵲巢······”他換了一個稍微幹淨點的說法。
遊臨很不禮貌地白了他一眼,“你知道嗎?有些話即使你沒說,眼睛也替你說了。”
赫連聃低下頭了,眼神飄向不相幹的桌子,椅子,同學······老師!
他用手肘怼了怼遊臨,很小聲地大聲提醒道:“老師來了。”
遊臨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門口,無所謂道:“嗯,看見了。”
赫連聃很想再問他些什麼,抿了抿唇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他不是個有主見的人,所以遊臨應該是對的,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大概學習一事,赫連聃是唯一不盲從遊臨的。即使他說服自己遊臨不聽肯定有什麼很正經的理由,他支持遊臨,但是他做不到跟着遊臨一起不聽。
他不懂什麼通識不通識,他隻知道知識隻有當前可能用不上的,沒有完全沒用的。因此,他平等愛戴每一堂課。
當然,他有時候聽得實在疲憊,也會想要停下來偷一偷懶。每當這時候,他就會看一眼身旁的遊臨,然後,他就會立馬打起精神繼續聽。
他在幻想着超過遊臨,哪怕隻是一門遊臨完全不在乎的課。
他看不得遊臨失敗,可是他不得不承認,他自己也一直希望能在某個領域打敗遊臨,讓遊臨對他刮目相看。他期待着有一天,他是領獎台上的,遊臨是台下為他鼓掌的。實在不行,他期待着有一天,老師會注意到教學紀律的問題,他是範例,遊臨是反例。
然而這樣的事總沒發生,大學的老師竟都這樣通情達理,對學生這樣放縱,聽之任之。
他走了一會兒神,發現遊臨已經和他旁邊的另一個讨論起來了。
他頓時有些愧疚後悔,他想遊臨第一個找的人毫無疑問是他,他剛剛一定叫了自己很多遍,但是自己都沒有回答他,于是他找了别人。
事實上,還真不是他想的那樣,是遊臨旁邊的同學先找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