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伊芙琳并沒有要兩個人的錢,她說她是醫生,不是乞丐,她的病人也不是乞丐,來她這裡看病的都是能給得起錢的就給錢,給不起就算一文不給,她也不會說什麼。
溫瑟和蒙特貝洛一起被趕了出來。
回去的路上,還是塔麗薩送她們。
蒙特貝洛從車廂裡探出頭說道:“這位伊芙琳醫生真奇怪,她到底算好人還是壞人?”
塔麗薩道:“來找她看病的人和在這裡工作的人都說伊芙琳醫生很好,我也覺得伊芙琳醫生很好,雖然她确實有點孤僻和陰森,但是我覺得她有一顆金子般的心。”
溫瑟道;“伊芙琳醫生沒有親人嗎?”
塔麗薩道:“聽說伊芙琳醫生的母親去世了,她的父親是鎮上有名的醫生,她還有一個哥哥,她哥哥在他父親教導下也成為了一個醫生,但是因為戰争,她的父親和哥哥都去往前線當軍醫了,戰争結束後他們再沒回來。”
“他們都戰死了?”
“不知道”,塔麗薩道,“也許他們隻是不想回來了。”
“為什麼?”蒙特貝洛好奇問道。
塔麗薩道:“因為聽說伊芙琳醫生和她的父親、哥哥關系并不好,她的父親更愛護她哥哥,對她不管不問,伊芙琳醫生幾乎是鎮上的女人們帶大的。”
“那她的醫術不是她父親教的嗎?”溫瑟問道。
塔麗薩道:“不是,聽說她的醫術是從她父親哪兒偷學來的,伊芙琳醫生大概在醫術上很有天賦,她就算在她父親教導她哥哥時隻是在旁邊偷聽,就能學會,輕輕松松比她哥哥還厲害。”
蒙特貝洛道:“可是她為什麼要學醫?因為喜歡嗎?”
塔麗薩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喜歡,但是有一個原因是因為當時對伊芙琳醫生好的那些鎮上女人因為年紀漸漸大了,所以總是生病什麼的,但是鎮上唯一的醫生,伊芙琳的父親收費很貴,人們都看不起病。”
溫瑟道:“為了能讓大家看得起病,伊芙琳學習了醫術,并且還成立了自己的醫院。”
“對,”,塔麗薩道,“但正因為如此,伊芙琳醫生的父親和哥哥認為伊芙琳斷了他們的财路,對她很不滿。”
塔麗薩唏噓道:“伊芙琳醫生真的很好,在那樣的生存環境下長大,雖然孤僻不愛說話,但是還能那麼善良,我覺得換了我我真不一定能做到她那樣。”
蒙特貝洛不知道該說什麼,半晌後才找回自己聲音問道:
“那為什麼聖教會的人會将伊芙琳醫生定為異端?就因為她幫助那些不想留下胎兒的女人嗎?”
“可是正如她所說的那樣,她隻不過是想幫助她的病人啊。”
塔麗薩冷笑一聲:“我還隻是想拿回我父母的遺産,還不是被定為女巫了,女人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最終解釋權卻要歸聖教會所有,想想就覺得很滑稽。”
溫瑟道;“确實很滑稽。”
蒙特貝洛懵懂看着兩人的後腦勺,不知道兩人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溫瑟繼續說道:“異端也好,女巫也罷,不過都是上位者捏造出來迫害人的罪名而已,所謂的恐怖也隻是虛幻的謊言。”
“不知道有多少無辜的可憐人背着莫須有的罪名死在了火刑架上,熊熊烈火毀滅的不僅僅是一個無辜的活人,更是無數想要好好活下去的獨立靈魂。”
“多麼肮髒的手段啊,可惜幾乎沒有人察覺。”塔麗薩露出嘲諷的笑容。
蒙特貝洛道:“也許伊芙琳醫生幫助那些女人落胎确實不道德呢?”
溫瑟道:“那違背那些女人的意志讓她們懷上孩子的人就道德嗎?”
蒙特貝洛被問住了,她從小被母親保護得很好,她從沒想過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事,她以為所有事情都和她的生活一樣簡單,她第一次遇到這種讓她覺得兩難的事情。
溫瑟說道:“伊芙琳隻是個醫生,她隻想做對我的病人有益的事情,而不是考慮什麼政治需求、人口需求,她考慮的是女性在養育孩子上應該有自己的權利。”
“女人才應該是自己身體的權利,憑什麼女人的身體要成為男人傳宗接代的工具,要不要生孩子,要生多少孩子應該由女人自己決定,而不是别的什麼人來替她們或者逼她們做決定。”
溫瑟說着忍不住想起她那位必須要為自己丈夫生下兒子的母親,歎息一聲,女人太難,不止是受别人逼迫,還得自己逼自己。
塔麗薩道:“聖教會認為伊芙琳醫生是異端,認為我是異端,可是比起不給女性任何選擇權利的他們難道不才是真正的惡魔嗎?”
“他們想要維護的是對他們有益的事情,但女性們并不屬于“他們”的範疇之内,他們是真正的殘忍,也是真正的剝削者,他們沒有資格用異端來定義伊芙琳醫生,因為她隻是在維護和争取屬于女人們生而為人應有的權利。”
蒙特貝洛覺得今天,絕對是她活這麼多年來記憶最為深刻的一天,她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樣幸福,第一次覺得有些人的想法真的很不一樣,像星光一樣閃亮,雖然她不是很懂,但是她隐隐覺得那很了不起。
溫瑟問塔麗薩:“囚禁那個叫米娅的女孩的人是誰?被抓了嗎?”
塔麗薩聳聳肩:“并沒有,而且據說和那個可憐的姑娘一起被囚禁的至少還有六七個女孩,現在估計隻有米娅一個人逃了出來,真是讓人心碎的消息。”
“沒有去找當地的治安警察嗎?”蒙特貝洛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