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瑟漆黑的眼眸帶着水潤看向赫連娜,笑着問道;“我會面臨什麼呢?”
赫連娜說道:“人們會說你不淑女,甚至說你不像個女人,您會被人們的唾沫淹沒。”
溫瑟聳聳肩:“這聽起來并不吓人。”
赫連娜道:“您還太年輕,不知道規則是能夠殺人的。”
溫瑟道:“我沒打算死,如果規則打算加害于我的話,我想我會讓規則先消失。”
赫連娜聞言揚起了嘴角,眼神裡有悲傷閃過,她看着溫瑟,仿佛在通過她懷念誰:
“公主殿下,您跟您的母親年輕的時候真是一模一樣,一樣的大膽和異想天開。”
溫瑟道:“我覺得,年輕人不妨大膽一點,這樣才能對得起這有限的生命,異想天開也沒什麼不好,如果實現了的話,那就當作上天給予的獎勵好了。”
溫瑟并不了解原身的母親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原身大概也不了解,畢竟她的生日即是她母親的忌日。
赫連娜笑得比剛剛真誠了許多,“您剛剛那般殺伐果斷有魄力的模樣像極了您母親,她如果還活着,看見自己的女兒長成現在這樣,肯定會非常自豪。”
溫瑟看着赫連娜那和師尊幾乎一模一樣的臉龐,忍不住仰着頭看着赫連娜問道:
“如果您是我的母親,您會為我自豪嗎?”
赫連娜毫不猶豫道:“當然,我會為您感到非常自豪。”
溫瑟勾唇道:“難道您不會覺得我今晚不應該采取那麼極端的手段,畢竟也許還有其他更合适的方法呢?”
赫連娜目光炯炯:“我認為您今晚的做法很好,因為這個世界上人和人之間很難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容易感同身受的人大多是善良的人,那些不善良的人,你期望他能共情,希望他能感同身受,那簡直是做夢。”
“哈蘭始終認定自己是正确的、正義的,他将自己的行為解釋為代替神行使權力,公主殿下按照他的思路讓他體會到的痛苦還不足那些女孩子受的萬分之一,但是一點點疼痛卻能讓他醒悟自己錯得有多離譜,這不是很劃算,很有意義的事情麼。”
“所以啊,讓那樣的惡人去知道他真的犯下了錯誤,去體會到他的錯是多麼的可笑,就應該讓他真正的去體會到那種痛,讓他明白什麼叫做感同身受,如果我是公主殿下的話,我也會那樣做。”
溫瑟看向赫連娜,兩人四目相對,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對彼此的認可,兩人都笑了。
溫瑟将視線投向蒙特貝洛,蒙特貝洛依偎在自己母親身上,一副被吓壞了的模樣,她本是幸福蜜罐裡長大的,卻要經曆和目睹人心的黑暗,溫瑟希望這個女孩還依舊能自由灑脫的活着。
和赫連娜、蒙特貝洛道别後,馬車漸漸駛離,溫瑟一直目送着她們離開。
赫連娜回頭看了一眼還站在原地的溫瑟,眼中情緒翻湧,最後隻化為一身歎息,她和她的母親太像了,她又會是什麼樣的命運呢?會重蹈她母親的命運嗎?
“這幾天害怕嗎?”馬車上,赫連娜撫摸着懷裡女兒的頭。
蒙特貝洛過了一小會兒說道:“不害怕。”
“騙人”,赫連娜夫人捏了捏女兒的鼻子毫不留情的拆穿道。
“好吧”,蒙特貝洛哽咽着承認道:“母親,我害怕,我很害怕,我怕我再也見不到您了。”
赫連娜心疼地替女兒擦着眼淚:“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是我的錯。”
蒙特貝洛聞言眼淚止不住的湧出來,她搖着頭:“不,不是的,母親,是我太調皮了,我不該那麼調皮的。”
蒙特貝洛哭着說道:“母親,我是不是應該像别的女孩那樣規規矩矩在家裡待着,如果我成為淑女,我肯定不敢自己一個人出來玩,如果我不出來,就不會遇見壞人。”
赫連娜摸着女兒的頭,靜靜地聽着女兒的話。
蒙特貝洛越說越失控,她真的太害怕了,她這幾天遭遇的是她有生以來從沒想過會遇見的事情。
外面的世界真的太可怕了,她應付不來。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不一樣的,她以為自己有一把短劍就可以抵禦危險,但其實不是這樣的,她太弱小了,她不行的,她和别的貴族小姐其實沒什麼兩樣。
她唯一比她們幸福的是,她有一個無比寵愛她的母親,她會滿足她一切願望。
“母親”,蒙特貝洛怯懦道:“我不想當特立獨行的人了,我不想出去玩了,我想永遠在您身邊。”
赫連娜撫摸着女兒的頭,沒有說一句話。
蒙特貝洛在母親溫柔的撫摸下哭得不能自抑,她像是被獵人抓住的小動物,僥幸逃脫後依然忍不住依偎着母親瑟瑟發抖,并發誓從此以後再也不要出去玩、再也不要離開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