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中,男子俊麗的面容清晰可見,墨眉若刀裁,秀鼻如青峰,高挺深邃的眉骨下是一雙如琥珀般深棕色的眼睛,即使整張臉缺乏血色,但仍明麗無雙,招搖非凡。
生得如此豔絕的男子西玖此生倒是頭一次見,不過即便如此,現下這種情況西玖也隻會覺得他有些煩人,哪裡還會生出旁的心思。
男子眼裡噙着笑,嘴角輕勾,頗有些訝異道:“姑娘救人竟是這種救法,我還以為姑娘對我生了别的心思呢。”
說完還望自己的胸前瞥了兩眼。
西玖耐住脾氣,扯出一抹冰冷的微笑,咬牙切齒道:“若你再不松手,這就不是我的救法,而是公子的死法了。”
男子松開手,假模假樣地咳了兩聲,“姑娘有話好說,切莫沖動。”
西玖揉了揉手腕,收回神色道:“我現在需得問你幾個問題,你要老實回答,否則我會讓你當場斃命。”
男子歎了口氣,“問就問,何苦喊打喊殺,多吓人呢。”
“第一,你是誰?第二,你為何會出現在那蜘蛛洞中?”
男子也學着西玖的模樣,正色道:“第一,我名為君轍,來自北海蛟冥族。
第二,近些年北海受妖邪侵擾,族内難以安生,我受命鏟除妖邪,護族人安甯,但以我一人之力難以對付,我聽聞地處人妖交界處的除妖門斬除妖邪最是厲害,故而想去尋求援助,可哪知半路便被妖邪追殺,被帶到那洞中。若非姑娘相救,我怕早已身首異處。”
他說着說着眼中竟然出現了一絲悲戚可憐的情緒。
西玖才懶得同情他的遭遇,隻是淡淡地說道:“這便是除妖門,我是這裡的掌門西玖,你暫且可以在此安心養傷,待痊愈後,我們會護送你回去。”
聽到“除妖門”幾個字,君轍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這裡竟是除妖門!”
他頗為激動,甚至差點一口氣沒抽上來,咳嗽了幾聲之後繼續道:“那掌門大人,我可否留下來拜入除妖門?”
“哦?你方才說來此是為了尋求增援,既是這樣,我們派人去北海便是,你又為何想留下來?”
西玖挑眉反問道,一副“看你怎麼編”的樣子。
君轍倒也不慌不亂,立馬做出一副欽佩的姿态,連連道:“那是因為當時我在洞中見你們個個英姿飒爽,三兩下就将那些妖邪盡數斬下,頓時心感佩服,自覺不如,故想留下習得一二斬妖的招式,如此,待我學成,對以後我護衛北海不受妖邪侵犯必定大有裨益。”
“原來如此。”
西玖了然。
“那掌門大人,我能留下來嗎?”
君轍興奮地說道。
“不行。”
西玖很無情地拒絕了他。
蛟冥族為中立派,照理來說面前之人應是沒有威脅性。
但此人行為古怪,放浪輕浮,難以判斷他嘴裡到底有幾句真話,所以保險起見,不能将他留在這裡。
“留在這裡對你沒有好處,甚至還有喪命的風險。”
君轍吃力地支起身子靠在棉枕上,咳嗽了幾聲,失望地說:“就算是看在我的容貌,掌門大人也不能大發慈悲地留我下來當個門面嗎?”
西玖冷笑一聲,隻手挑起君轍的下巴,緩緩地說:“我西玖從來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人,所以我勸你老實點,否則我不介意現在就送你去冥府當個門面。”
君轍握住西玖的手,眼底泛起點點笑意,“掌門大人,别整天把殺啊死啊的放在嘴邊,多不吉利。”
西玖滿是嫌棄地抽回手,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摔門而去。
今日沒能驗他的真身,隻能改日再試,他的話終究不可信。
細雨如酥,山色更翠,飄渺煙雲下,青石闆階上,西玖執傘獨步而行,手中握着一根墨綠色的竹翎,這是她與各族首領通信的方式,這一次來的是金雀族。
西玖施法穿過結界行至靜靈殿前,推開門便看到一身着暗橙色官服的女子正背對着她。
這女子是金雀王身邊最值得信任的女官——沬绡。
沬绡聞聲轉頭,見西玖跨門而入便立即恭敬地行了個禮。
“大人。”
許多年前她便得知金雀族一直是反對龍族的大頭,實力也算雄厚,所以她便決定從金雀族下手,捏造身份,混迹多年,最終成為了金雀王的心腹之一。
創除妖門暗中拉攏勢力也是在金雀族的幫襯下秘密進行的。
“不必多禮,請問王上有何吩咐?”
西玖問道。
沬绡答道:“近年來,北海蛟冥族因妖邪問題内部分裂動蕩,王室威嚴下降,權力形同虛設,各派勢力争權奪利,此時若是助其平定禍亂,奪回實權,那身為中立派的他們也許會成為我們很好的助力。”
“所以王上是要我前去助蛟冥族解決内亂,與其結盟?”
西玖低頭沉思,蛟冥族在她的計劃中屬于可有可無的存在,她甚至不想與其有任何瓜葛,最大的原因便是蛟冥族王室懦弱不堪,是棵實實在在的牆頭草,要說服其站隊簡直困難,就算最後成功了,也未嘗不是個變數。
“不錯。”沬绡打斷西玖的思緒,“若人手不夠,王上說可以在派遣些。”
整個除妖門有一半的弟子實際上是金雀王派遣而來的士兵。
西玖微微一笑,“若到時有需要,我自會像王上請示。”
沬绡點點頭,也不再多言,與西玖作别後便化成一隻長尾青雀從窗外飛走了。
西玖垂頭歎了口氣,想拉蛟冥族入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推開門,便覺周圍有些不對勁。
“出來。”
西玖停住,冷冷道,指尖已聚起白金色的法球直直地朝殿旁的竹林中打去。
林子中閃過一抹人影,迅速地避開了西玖的攻擊。周圍的翠竹被震得沙沙作響,葉子撲簌簌地往下掉,落了一地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