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姝一口瓜含在嘴裡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一雙潋滟的桃花眼驚愕地望他,爾後歪頭狐疑睃向桌面。
果然看見在她所屬的飲料杯邊上還有一塊已經啃過幾口的西瓜,瓜皮邊角還缺了個指甲大小的缺口,使得粉色瓜瓤突兀突出一截。
那是她怕和其他人的搞混特意做的标記。
沒料到還是搞混了。
怪她,剛剛順手放到右邊了沒想起來。
想到兩人可能共吃了一口,黎姝一邊懊悔一邊頭皮發麻。
她張嘴想要解釋,還沒吐字,口腔裡包着的西瓜汁便順着嘴角流了下來。
黎姝兩眼一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慌忙閉嘴一隻手兜着下巴,另一手趕緊放下手上的瓜去找紙巾。
手忙腳亂地頗為狼狽。
陳叙州見狀起身去撈紙巾盒,抽了好幾張塞到她手心,還有心情開玩笑,“不要激動,不讓你賠。”
“……”
黎姝氣得翻白眼,匆匆瞪了他一眼,包着紙巾吐掉嘴裡的西瓜,又擦了擦嘴角,跟關心的朋友擺擺手說:“沒事,不小心嗆到了。”
等她們移開視線了,她才算賬,在桌子底下踹他,咬牙:“你剛怎麼不提醒我?”
陳叙州撕地抽了口氣,眉頭輕鎖,繼續給她遞紙,一臉無辜:“是想提醒。”
“來不及說你就已經咬了,我也不好再開口,免得你尴尬。”
“?”
她現在就不尴尬了?
黎姝懷疑他就是故意的,想捉弄她:“那怎麼又說了?”
“不是你問我要不要的嗎?我隻是如實回答。”
陳叙州表情如舊,輕飄飄的語氣帶幾分委屈,反問。
“……”
你特麼一直盯着她看,她能不問嗎?!
死綠茶!
黎姝腹诽了句,皮笑肉不笑哦:“這樣啊,那我真是錯怪你了。”
“沒關系。”他超大方,茶言茶語說得溜,“習慣了。”
“……”
黎姝凝眸:“你這個習慣了是在陰陽誰?”
她問完扭頭往左右去找有沒有什麼可以敲人的東西。
陳叙州眼皮一跳,起身逃遁,“我再去拿包紙。”
他離開的瞬間原本的座位上晃晃悠悠多了個沒有作用力支撐下,無法抛遠的塑料紙巾袋。
他回眸正好看到黎姝還維持着抛擲的手勢,挑起嘴角,故意曲解她的意圖,收走袋子,“要丢跟我說一聲我順帶就扔了,不用抛這麼遠。”
黎姝:“……”
看着他用0.5倍速緩慢地丢掉她甩去打他的“武器”,黎姝羞恥到想原地去世。
她狠狠在心裡給他記了一筆,罵罵咧咧收回視線,眼不見心不煩地将桌上兩塊西瓜一同掃進垃圾桶。
被方馨冉瞧見。
她疑惑道:“都沒吃幾口,怎麼都扔了?”
黎姝擦着手指,面不改色地胡說八道:“有隻壞蚊子飛到上面咬了一口,我怕有毒。”
夏天就是這樣,無論白天還是夜晚就數蚊蟲最多,尤其頂樓還種着不少蔬菜,更是招蟲。
方馨冉剛才去補了些豬肉過來并不知道兩人的小插曲,沒有絲毫的懷疑:“我再給你拿一塊?”
“别!”
黎姝面色驟變,連忙拒絕,“我現在暈瓜!”
方馨冉:“?”
什麼亂七八遭的。
有了這一茬黎姝是不敢再坐陳叙州邊上了,這種時不時給她挖坑逗一下的行為她招架不住。
她找了借口說黑心蚊子太多,怕被叮換了座位。
其他人都沒什麼反應,隻有陳叙州握拳掩在唇邊笑得無聲,眉尾愉悅地擡起,淺茶色的瞳孔在陽光下格外深邃。
黎姝被盯惱了,憤憤抓起手機,幼稚威脅,【你笑個鬼,放學别走!】
陳叙州自她拿起手機就預料她要給自己發微信。
看到消息,他失笑出聲,靠進椅子裡,慢條斯理敲着屏幕回複:【黎同學,校園暴力不可取】
【毆打老師更不提倡】
【尊師重道了解一下】
黎姝呵,手指敲得飛快,【注意措辭啊,我可不是那種暴力的人】
她一般不打人,都是動手殺人!
黎姝:【我就是想咨詢下怎麼能悄無聲息地毒死個人】
【或者毒啞也行】
發過去後,對話框沉默了。
黎姝隔遠望去,挑釁地做以手做了個抹脖的動作,仿佛在說:你今晚必死!
陳叙州眉宇無奈。
得,不小心捏狐狸耳朵把人惹毛了。
為了今晚南城不多一具有名有姓的男性屍體,他決定還是主動認錯。
黎姝:【錯哪了?】
錯哪兒?
說他不該看穿了她是因為羞赧而要換座位?還是說他就是故意讓她吃錯了?
無論是哪個,肯定都不能說。
陳叙州堅信如果他敢一個,下場不會多好。
穩妥起見,他向錢老闆虛心請教。
錢易政意外于他竟然也會碰到這種要命問題,随即又想到之前季衍在小群裡發的八卦,頓時明了。
他取下煙頭,以過來人的身份授予萬能寶典:“别管什麼,你認就對了。”
陳叙州懷疑了下,還是依言回複:【錯哪都行,你說了算】
???
什麼叫她說了算?不是你先挑釁的嗎?!
黎姝服了。
她想起曾經慕名去看的一檔記錄片裡有位犯人就對審查的檢察官說了同樣的話。她現在很想借用檢察官的話“錯我幫你認,牢要不要我幫你坐”。
即使沒到坐牢那麼嚴重的地步,但她和他那位同行無語的心路曆程是一樣的。
黎姝漂亮的細眉鎖在一起,朝他飛了個白眼,思索着怎麼在這個綠茶手裡掰回一局。
片刻後來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