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推門而入時,卻看見謝真吐出一口血,濺在被褥上,手捂住胸口,神色痛苦不堪。
南阿蠻大驚失色,“謝真!。”
感覺到有人來,謝真從一片混沌中擡起頭,隐約間看見南阿蠻向自己跑來。
南阿蠻将謝真抱在懷裡,看着謝真毫無生氣的臉色,焦急地喊着他的名字。
謝真無聲的世界裡傳來一聲聲呼喊,艱難睜開眼睛後,他心底發笑。
喊什麼,每個月都是這樣的,又死不了。
可他最終還是動了動嘴,艱難說出的話消散在空中,難以被捕捉。
南阿蠻立即附身,詢問謝真要說什麼。
“為—什—麼,擔—心—我。”
極輕極輕的聲音落在南阿蠻耳裡。
這種時候,他竟然還在問這種問題,不說些有用的,比如要怎麼救他,要怎麼幫他。
南阿蠻摟着他,“謝真,怎麼才能幫你?”
似乎是因為極痛,謝真遲鈍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
隻是低低笑起,像是在說,“無法幫他。”
南阿蠻眼神複雜,能感受到謝真的身體在她的手臂中顫抖。
她這一刻突然明了,以往二十一年,他都是這樣過來的。
不知是因痛而成瘋子,還是因恨長出瘋意。
南阿蠻的聲音在謝真頭頂上傳來,帶着一絲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堅定。
“你等我,我能救你。”
說完,南阿蠻捂住謝真的眼睛,她自己也閉上眼。
她在腦中叫着系統,詢問系統有沒有辦法幫他,就像上次在夢裡一樣。
系統隔了兩秒,以一種怪異的語調回道:【請宿主知悉,目标謝真當前蠱毒發作狀态已是常态,嚴格來說不屬于外部環境和人物造成的危險,不在系統和宿主矯正範圍。】
“别廢話,你就說能不能救。”
系統沉默兩秒,再次開口,【宿主若強行幫助目标,需花費500功德值,目前功德值100。】
“我賒賬行不行,你再廢話他要死了,要死了懂不懂,死了就沒辦法完成任務了。”
系統這回沉默的時間更長,快耗盡南阿蠻的耐心時,妥協道:【已為宿主兌換止痛劑,目前功德值-400。】
南阿蠻聞言睜開眼睛,就在此時,謝真呼吸越來越重,又吐出一口血。
南阿蠻為他擦去嘴邊和下巴處的血迹,在他身上不斷摸索着什麼。
不多時,她從謝真身上摸出了一把柳葉小刀。
毫不猶豫,擡起手臂,在手腕上劃了一刀。
尚存一絲清醒的謝真将她所有的動作看在眼裡,一絲震驚和不可置信浮現在眼中。
這絲清醒在南阿蠻将手腕湊近時消失殆盡。
血液點點入喉,止痛劑漸漸傳入謝真身上。
慢慢地,他不在發抖,雙眼又是短暫地變成金色,隻一刻,就消失不見。
系統的聲音再次出現。
【檢測到目标黑化值下降,當前黑化值70%】
【檢測到目标好感度上升,當前好感度35%】
大靖朝,臘月十五這日,雪月園的風雪暫時止住。
謝翊派來的宮女有條不紊地打掃着除寝殿外的所有房間。
寝殿的燈光一直亮到半夜,誰也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
這天晚上,鳳儀殿中,謝翊和慕容蘭正解衣欲睡,無法繼續忍下去的慕容蘭最終開口問道:“皇上,容臣妾多嘴,為何您對謝真的态度轉變如此突然?”
謝翊站在燭光下,拉着慕容蘭的手,“蘭兒,你可還記得朕與你說過,這些年,朕都在做同一個噩夢,夢中有人一直在跳一支舞,可朕總是看不清她的模樣。
”
慕容蘭眼神晦暗,隐匿在燭光下的臉看不清神色,“臣妾當然記得,可這和謝真有什麼關系?”
謝翊重重歎氣,“那日在水鏡台,朕看到謝真的身形,腦中竟然會想起這個夢。”
“就因為這個?”慕容蘭十分不解,緩緩皺眉,“皇上就因為這個,就這麼輕易放過他嗎?他的母親做過什麼皇上難道忘了嗎?”
“她本性貪婪,勸說你謀反不成,狠心抛棄你,轉而和辰王聯手,妄圖篡位,殺害巫族全族,讓我失去族人,還對你下蠱,連累你受了二十多年的苦。”
謝翊将激動的慕容蘭攬在懷中,帶着一絲無奈,“可她已經死了。她離開時,朕不知道她已經有了謝真。說到底,都是她造的孽。”
言盡于此,慕容蘭靠在謝真懷中,眼含恨意,強忍道:“臣妾明白,到底是皇上的血脈。五日後皇上的壽宴,不妨讓他過來,若此子可教化,臣妾以後定悉心教導。”
謝翊欣然應允,可在他應下的那一瞬間,慕容蘭緊緊咬着牙,不讓一絲情緒外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