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溪的聲音在腦中不斷響起,說的都是有關慕容仙的一切。
小小的謝真眼含希冀地聽着蒼溪一遍遍說起她。
南阿蠻在一旁靜靜等待,她也是在這一刻明白,謝真在害怕。
因為慕容仙,他幾乎從出生就遭受着世上的一切惡意、謾罵、利用。
如今把機會攤開在他面前,告訴他可以探知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給他遭受的一切一個解釋。
他卻駐足不前抗拒逃避,因為他在害怕。
怕自己不能這麼輕易的得到真相,不能順順利利地從慕容仙的過往脫身,所以隻能一遍又一遍地告誡自己。
他不在意。
不念不想不知,便不欠不棄不負。
心頭穿來密密麻麻的疼痛,鼻間一酸,南阿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她清楚地明白這種感覺。
叫心疼。
兩人靜靜站立,身邊站滿了沒被喚醒的哭屍人,他們的眼睛也是閉上的。
這場景,詭異又滑稽。
再次睜開眼時,謝真眼中堅定,還有帶了點狠勁。
不識廬山真面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他站立屍叢中,縱觀身前身後事,有東西自動闖入他的眼中。
一具屍體靜靜躺在屍叢中,穿着、妝容、動作都和别的屍體無異。
隻是,胸前的那盞魂燈,不似其餘的魂燈燃着幽蘭的光,它的燈芯深處有一道小小的白光。
白光雖小,但在謝真眼中卻異常惹眼。
那處小小的光亮忽明忽暗,像在極力掙脫什麼。
順着謝真的眼神看去,南阿蠻好不容易抓住那道白光。
她看向謝真,眼睛亮亮的,滿眼都是“你做得非常好”!
“太好了,我們去看看。”她面上一喜,拉着謝真就往那邊去。
不過兩米的距離,南阿蠻走得異常艱難,一邊小心着不驚動哭屍人,一邊在心裡想着要是那道光不是記憶珠該如何安慰謝真,一邊又想着要真是記憶珠,那兩人該如何找到出口出去。
總之,是做不完的假設,操不完的心。
終于,在經過艱難的跋山涉水之後,兩人站在那具屍體處。
南阿蠻不知記憶珠是何模樣,眼神急切地看着謝真,想讓他上前确認。
謝真掃了一眼,彎下身體。
魂燈最裡面,燈芯燃燒的地方,有一顆瑩潤的珠子,珍珠般大小模樣,靜靜地放在裡面。
不管魂燈怎麼燃燒,那珠子沒有受到一點損害。
在感受到謝真的靠近之後,瑩白的光芒更甚。
它在盡力讓謝真看見自己。
可謝真沒有下一步動作,隻是眉間緊鎖,看着那顆找了許久的,記憶珠。
他嗤笑一聲,長成這樣沒什麼特别的。
随後又更湊近了些細細觀察,不禁開始懷疑蒼溪的話。
這樣一顆平平無奇的珠子,裡面真有慕容仙的記憶?
南阿蠻看着謝真的一系列動作,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
天殺的!找到這個珠子就能出去了吧,趕緊結束七殺塔的劇情啊!她真的受不了了。
觀摩許久,謝真終于伸手想将珠子取出。
可謝真在碰到記憶珠的那一瞬,周遭情況突然變化陷入一片黑暗,兩人眼前出現一個身着紅衣的女子,面目猙獰,披頭散發,膚色灰暗,指甲尖長,朝着謝真撲來,一副要将人掐死的模樣。
謝真面露不悅,反手一掌拍出,一聲凄厲慘叫響起,紅衣女子消失不見,黑暗漸漸褪去,四周恢複原樣。
再次看去,魂燈明明滅滅,極不穩定,看來方才的女子是這魂燈裡的怨念。
魂燈本不易滅,取珠時小心些便不會驚動死者,死者不被驚擾,哭屍人也就不會醒。
走到這一步,本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卻不想會突生變故。
謝真伸手取出記憶珠,夾在拇指和食指間摩挲着,看不清情緒,聲音冷了幾個度。
“最後一步,還有人在防着,看來這珠子裡的秘密大着呢。”
就在這時,那盞魂燈終于支撐不住,撲閃兩下之下徹底熄滅。
魂燈滅,哭屍人醒。
霎時間,星光倒退,昏天黑地。
一個接一個的哭屍人睜開了眼睛。
數千雙眼睛閃着精光整齊劃一地朝二人看來。
距離他們最近的哭屍人嘴裡發出磨牙的聲音,南阿蠻抓緊了謝真的手,欲哭無淚,千鈞一發之際,吼出一個字。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