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綠這是第一次晚上放學不等程瑾一自己走,推着自行車跑的時候心裡頭打着鼓,生怕下個瞬間程瑾一不知從哪兒冒出來,逮着她舊賬新賬一起算。顧之然晚自習課間還告訴她,程瑾一的情緒很差,臉色黑得和碳一樣,他都不敢和程瑾一講話。
所以時綠還很慶幸自己當機立斷,沒把自己送進虎口。
學校附近的路口一過,馬路上就剩下零星幾個人,基本都是騎自行車的學生,和時綠身上的校服一樣。
微風陣陣,天氣已經轉涼,晚上騎車穿個外套涼風都能鑽進去,涼但不冷。時綠緩緩騎着車,高高懸起的路燈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顯得孤單又落寞。
但是這位身影卻絲毫沒有落寞或者孤單的樣子。反倒是心情很好地哼着歌兒。
時綠到了自己小區樓下,鎖好自行車,擡頭間似乎看到不遠處有個人影。她的心髒猛地一抽。
壯着膽子再看過去,隻有樹影沒有人。
時綠一步三回頭走到樓門口,拉開虛掩着的大門走了進去。樓道裡靜的隻能聽到她的腳步聲,時綠按了電梯按鈕,等着電梯從10樓下來。
靜谧的樓道裡,電梯開門前“叮”的一聲顯得清脆又突兀。時綠從口袋掏了掏家門鑰匙,進了電梯,按了五層的按鈕,再伸出細白的指頭按關門鍵。
電梯門緩緩關上,時綠原本緊張的情緒也随着關上的電梯門慢慢恢複。眼睛低垂着看向鞋尖的土印。
也不知道今天比賽的時候哪個人踩了她一腳,面積還挺大。
突然!
似乎有風和着肉和電梯門的接觸聲傳來,時綠漫不經心地擡眼。
電梯門上有一隻緊攥着即将合上的電梯門的手,正好阻擋電梯門合上,像極了恐怖電影裡的橋段。
時綠下意識驚叫出聲,心髒驟然跳着,又快又劇烈,仿佛下一秒便能從胸膛裡跳出來。右手緊緊攥着拳頭握在胸前,睜大了眼睛盯着面前,人已經退到不能再退的位置,貼着森森冒着涼氣的金屬壁。
電梯門開得随心所欲的慢,直到程瑾一闆得難看的臉從金屬門後露出來。
“程瑾一你想吓死我啊!”時綠話說出口,帶着顫顫的哭腔。她是真的吓着了,“我跟你道歉還不行嗎?”
程瑾一沒說話,走進電梯。
這次沒人按電梯的關門鍵,時綠還沒從驚吓中緩過來,程瑾一沒想按。
時間到了,電梯門自動關上。
一向跳脫的時綠一句話都不想說,頭扭到另一邊,賭氣的不看程瑾一。
程瑾一靜默地站了一會兒,知道自己這次真的把小姑娘吓着了,擡擡胳膊輕碰了下她的胳膊。
時綠矯情地晃了下被程瑾一碰到的那條胳膊,還是扭着頭生氣。
“你今天說我什麼我還沒怪你呢。”
程瑾一的聲音一出,時綠鼻子就跟着算了,倔強地把眼淚逼回去,哭腔還留着。
“我說錯話是我不對,是我腦子進了屎!”
“但是程瑾一,你為什麼吓我呀?我自己一個人住晚上會害怕你知道嗎?”
說完時綠擡手揉了揉眼睛,還是用後背對着程瑾一,低着頭,免得從電梯裡倒映出自己的窘态。
程瑾一抿着唇盯着時綠,看她抹眼淚,心裡浮起怪怪的感覺。
“時綠你别哭。”
“誰說我哭了,我沒哭!”還是帶着哭腔,時綠曲着胳膊輕輕往後一捅,便聽到身後一聲悶哼。
也不管自己難受還是紅着眼睛,時綠連忙轉身。
程瑾一單手捂着肚子,看時綠轉過來一下就笑了:“還說沒哭,你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
“眼睛紅也不代表哭了!我氣得還不行嗎?”時綠氣呼呼地樣子特别像充了氣的河豚,可愛得讓人想戳一戳。
“你看看,本來我是來興師問罪的,反倒成了罪人了。”程瑾一無奈,擡手揉了揉時綠的頭發。
時綠拍掉程瑾一的手,把電梯當鏡子照整理自己的頭發:“别瞎碰都亂了。”
“你怎麼這麼壞?”程瑾一伸手又摸了下時綠的頭發,專門往她剛捋順的位置揉。
時綠尖叫着抱着自己的頭躲,邊躲邊抱着自己的頭喊:“誰讓你吓我的!”
電梯門随着時綠話音打開,時綠跳下電梯,回身盯着程瑾一。
“我走了啊——”程瑾一最後一個字尾音拖得很長,懶懶的又帶了點蠱惑。
“程瑾一你别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