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入塵有些困惑地歪斜腦袋。
風驚落繼續說:“吃過梅花落鋪子的糕點。”
雲入塵臊得轉過頭,尴尬地撓着臉頰。
所以她知道并不順路,甚至還要繞遠。
“謝謝。”風驚落解開麻繩,打開油紙,露出裡面淡粉的花形糕點。
她覺得雲入塵很有意思,總是會輕易臉紅,也不知是熱,還是天性羞澀。
拿起糕點放入口中,淡淡的花香和一些甜味,草藥的氣味被處理幹淨,幾乎品嘗不出來。
拿過一塊糕點遞給雲入塵,她問:“少宗獨自回來的?”
“酒鋪前與許兄分别,與白玉歌同行一段路,之後獨自回來。”
“他可說了什麼?”
“這...”總不好叫他背後說人。“隻是簡單聊了幾句。”
“若是說了不中聽的話,入塵可以告訴我。”
雲入塵擺手,“白兄是堂堂正正的君子,不曾說過輕視我的話。”
風驚落将最後一塊糕點放入口中,馬尾發絲垂落胸前,被她用尾指勾住拂到身後。
“留在宗内,我常常居于劍墳内修行。下山也少與人親近,不知何時有了幾分名氣,倒教一群人将我視為什麼高不可攀的神物。”
“打着什麼天經地義的名頭,替我做決定。”
五指張開,空中出現的清水洗淨手指沾上的碎屑。“清掃覃州山脈之事,想必不少人會自以為是可以頂替少宗。”
“十萬上品靈石會引來一些自視甚高,又沒有頭腦的人來找少宗麻煩。”
“入塵可惱?”
雲入塵搖頭,身前風驚落單手撐在桌面,身體微微傾斜;勁裝勾勒出她的身形,黃昏火焰燃燒般的晚霞從她身後蔓延而來。
她卻隻是用那一雙沉靜的黑瞳盯着她,似乎覺得對視無趣,在他臉上肆無忌憚地移動。
從眉眼移向鼻梁嘴唇,咽喉,繼續向下。
視線并不污穢令人不适,隻是單單地出神,随意遊移。
卻讓雲入塵難以抵擋,繃緊身體想要躲閃,又不好落荒而逃,就隻能紅着耳垂忍耐。
“...不惱。”
“你既有此決斷,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沒有理由。”風驚落說:“我厭煩膽大妄為,敢觸碰我所有之物的竊賊。”
“我修煉至如今,仍有不自量力的人試圖挑釁我。”
“覃州山脈是他們應有的懲罰。”
風驚落站直身體,“入塵可覺得我殘酷冷血?”
雲入塵還是搖頭,“若無你及時前來營救,我怕是真要被擄到那什麼攬玉宮去了。”
“況且山中皆是邪修,除盡他們算是替天行道。你又不曾濫殺無辜。”
手指捏緊糕點,在上面留下指印,他放入口中品嘗,借此垂目擋住思忖的目光。
與他說這一番話,是在解釋這麼做的原因嗎?
明明完全不必在意他的想法。
風驚落極淺地揚了下唇角,雲入塵沒有看見。
“我知少宗不願與那些人糾纏,之後若是有無禮之人在你面前讨嫌,入塵一定要告訴我。”
确定雲入塵回來後,她也該繼續修煉了。
“最近幾日,入塵不要單獨離開登天閣,也許會有邪修冒險潛入覃州城。”
“天色已晚,去休息吧。”
雲入塵将糕點咽進去,乖順地走向房門口。
手觸碰到門扉時,他頓住轉過身,餘晖的光映在眼底。
“晚安。”
風驚落微怔,而後柔和一笑:“晚安。”
推門進入屋中,手掌按住發燙的額頭。他可是大言不慚地指點過白玉歌,怎麼轉過頭來遇見風驚落時,又忍不住拘謹?
她的目光清白,隻是體貼地應他父母之命照顧他。
是從未接觸過這樣的善意和關懷,才導緻一遇見風驚落就心神不甯嗎?
像是葵花遇見太陽一般,繞着人家轉圈,他何時擅長開花了。
又去特意買了糕點...
偏還要欲蓋彌彰。
雙手捧住臉,指縫露出的眼睫顫抖,随後緊閉。
風驚落修煉一夜,結束修行是因為門外又傳來吵吵鬧鬧的呼喊聲。
是許莫白做東,叫他們去裕升樓聽曲飲茶。
他最喜歡故弄玄虛,搞一些有情調又沒什麼意義的事,放在凡俗就是一個纨绔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