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之間融洽的氛圍,讓許莫白插不上話,他走到坐在桌旁正與雲入塵說話的風驚落身旁詢問。
她向那裡看了一眼說,“她們在商讨如何整合對方的優勢,一同研究煉器煉丹之道。”
許莫白神情古怪,緩慢回頭凝視兩人,打個寒戰。總感覺她們兩人遇見,會對世界造成不可預知的危險。
因風驚落操控飛舟一路疾馳,距離禁地開啟,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
她們最少可以在雪原國再滞留一星期。這段時間,國寶重新庇護雪原國,雪青棠處理國務後,便會來到小院與幾人交談。
對于她而言,風驚落三人是另一種人生,她尤為憧憬風驚落的強大。内力每次湧入體内,抵抗殘破國寶汲取時,其中的雄厚與威勢都讓雪青棠驚詫不已。
時間充裕,聞玄清與姜宸在煉丹房内,研究如何結合兩家之長共同煉制。
許莫白一人沒意思,便拉着雲入塵下棋,白玉歌還在練劍。
風驚落本想回屋修煉,雪青棠卻登門拜訪。四下巡視一圈,見沒有其他人,心下更輕松,她一直想尋個機會單獨與風驚落見面。
“找我有事?”風驚落問,她站在門内看着雪青棠。她更高一些,能看清雪白發絲柔順地垂在臉頰。
“多虧有你,我才能平安回到雪原國。仔細想來,還不曾單獨謝過。”她的眼睛像冰一樣清透,并不會顯得冷漠,仍能看出其中的腼腆與羞澀。
自幼時陪伴在雪青棠身旁的,除了母親就是雪榕和雪雲岚。與同輩相交的機會不多,導緻她私下裡見風驚落時,生怕冒犯對方而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風驚落讓開位置,到桌前倒上熱茶,放到桌面。
裙擺從門檻劃過,雪青棠安靜坐在桌前,捧着茶杯摩挲。
“聽姜郎說,風姑娘是問天宗的弟子,而且是一位非常厲害的劍修。”睫毛連連顫動,半擡着觀望風驚落神情。
風驚落點頭,應承下贊美,她的确很強,沒必要謙虛,這是客觀事實。
雪青棠舉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有些心不在焉,“如果……我可以像姑娘一樣強大,就不用國寶來守護子民了。”
有些話,她不能對身邊親近之人訴說,面前看似淡漠的風驚落,反而能讓她無所顧忌地袒露内心。
“你已經很強大了。”
雪青棠訝異地擡頭,風驚落撐住臉頰歪着頭看她,即使是閑散的姿态,她做起來依舊莊重。
雪青棠确定是人都會心神動搖,可面前的人似乎從未有過。看人時永遠是直白地與其對視,不論眼神如何倉皇閃躲,都能将其捕獲。
她隻好低垂眼睛。
“風姑娘說笑了,我若足夠強大,又何必跑到覃州城。”
“不是所有人在困境時,都能做到犧牲自己去成全她人。”
“強大的心勝過暴力催生的強大。”
雪青棠歎了口氣,認為風驚落隻是在安慰她。自己隻不過是做了一件君王應該做的事,值不得稱贊。
一隻手伸來,青色的血管在手背凸起,食指輕輕托住下巴,讓雪青棠擡起頭。
“境界可以随着時間而日益見長。但不可動搖的心,卻不可能憑空生出,這更難能可貴。”
她眼中的欣賞如火一般灼熱明亮,霎時間便讓雪青棠臉頰通紅,也無法再否定自己。
“我……可我還是想變得能如你一般強大。”經此一遭後,雪青棠承認,比起依靠外物,她更想憑借自身能力,确切地保護子民。
放下手,風驚落起身,手掌撐在桌面垂目看她,“我教你。”
雪青棠睜大眼睛,“我……”她隻是說出心中期許,根本沒有想過可以學到一招半式。
畢竟,修行之人豈會輕易告知她人,自己的招數功法?
“我沒有這個意思。”雪青棠急忙解釋。
可風驚落卻已走到她身旁,目光柔和地催促,雪青棠便在這目光的牽引下,跟随她走到院中。
風驚落折下枝條,将多餘的細枝去除,刻意放慢移動的腳步,随着身體伸展,劍緩慢又尋常的刺、劈、撩等。
無形的勢聚集,在風驚落周身流動。雪青棠恍若看見一片連綿的山脈,可凝神辨别又像是層層疊加卷起的海浪。
那是一種宏大多變,不斷運轉的力量。如同一顆種子,從四季流轉間變化生長。最後,一個世界内的萬物,便全部展現于雪青棠眼前。
她完全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