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帕諾完全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裡碰見朗德瑞。

……還是以一種路過發現“被害機”的方式。

他第一眼看到泰坦級的時候還有點失語，畢竟這樣撲着太像屍體了，對方好像死了。

仿生人在星網廣場上耐久度都是鎖定的，開攻擊模式也不會掉耐久，小怪們打出來的都是無效攻擊，這也是朗德瑞被“圍毆”了不知道多久，還能在地上保持“撲街”姿勢的原因。

銀灰色監控在發現是他時，當場就想走了。

不是慫，而是經過今天博士一番力挽狂瀾的維護舉動，他已經意識到如果不能處理掉朗德瑞，随便靠近這個泰坦就是在折磨他自己。

曾經他的電視、音響朋友和他吐槽抗阻訓練的變态程度，要在訓練場模拟出的失調頻率場裡維持行動能力。聽上去很簡單，但他們腦内用來感知環境、等同于“視覺”“聽覺”一體的光譜儀和聲波儀，一接近失調頻率就會逐漸失效，每個進行完抗阻訓練的仿生人都是跪在地上扶牆出來的。

阿帕諾以前想象不出來這個訓練有多變态，抗阻訓練隻有電視音響那邊才有，失調頻率是專門用來攻擊他們腦内的精密儀器的，監控的機體構造又是另一套不同的運轉系統，沒有抗阻訓練這個項目。

但現在，對于他們受到的折磨以及每次提到抗阻訓練就表現出的深深敬畏，阿帕諾竟然有了一絲感同身受，現在朗德瑞對他而言，就很像一種專門用來折磨他的抗阻訓練。

如果他一靠近對方，自己萬裡挑一的作戰能力和動辄逼得戰友認輸求饒的犀利言語就會跟着“失效”，自己還要被對方摁在地上折磨一番……

那他也很難不對朗德瑞敬而遠之。

銀灰色監控打定主意，就轉身向後走出去。

腳步聲遠去後，這裡又隻剩下一個泰坦級，和一群依然奮力攻擊泰坦的小怪。

這種設置在廣場邊緣的野區小怪有一點智商，但不多，被攻擊後就會成群結隊沖上來，直到自身耐久耗盡或者被吓跑。

一隻小怪物被同類的模型擠開，它在地上滾了兩圈，又搖搖晃晃站起來，沖回“敵人”身邊。

它正準備舉起手裡的粒子小樹枝繼續毆打“敵人”，突然頭頂就被一隻好看的手按住、還拎了起來！

阿帕諾淡淡地看着手裡的小怪，把它的小樹枝武器拿過來看了看。

小怪物見這個監控還搶自己的小樹枝，非常生氣，一張嘴就準備大發雷霆：“啊——嗷！”

“啊嗷？”阿帕諾看了它一眼，握着小樹枝曲起中指，彈了它一個腦瓜崩，“我還‘啊嗚（awu）’呢，再敢叫？”

小怪物腦門上被彈出一個印子，黑漆漆的圓球頓時閃出一個哭唧唧表情：“QAQ”

它不敢了。

底下的黑球球們這時都停下攻擊，擡頭望着去而複返的銀灰監控，全都看呆了。

阿帕諾把小怪物丢回去（而且沒有把小樹枝還給它），微微擡着頭，對小怪們說：“還沒打夠麼？一邊玩去。”

小怪們看了看彼此，然後一起開口：“不、不行，這個是我們的敵人！”

阿帕諾俯視它們：“哦？怎麼證明是你們的？我還說他是我的敵人呢，讓不讓開？”

小怪們的智商還不足以對抗漂亮監控的蠻橫邏輯，隻好說：“你，你和我們沒有關系，我們才不會聽從你的命令。”

阿帕諾看着這群小怪頭頂的種族名“球球怪”，随口說道：“和你們沒有關系？我就是球球之王——再反抗我的命令就把你們當球踢。”

球球怪們：“……”

阿帕諾：“還不跑？我一次掃踢重量是一千九百公斤。”

話音落下，小山一樣圍在泰坦身邊的小怪物們，頓時連滾帶滾地開始四散逃跑。

其中幾個跑得慢的落在後面，還被銀灰色監控輕輕踢了一下，頓時飛出去老遠，充分證明了他說要把這群小家夥當球踢并不是開玩笑。

當然，他并沒有真的用一千九百公斤的掃踢，總隊長要是實打實踢過去，能把這群球球踢成片片。

趕跑了這群小怪，阿帕諾收回視線，居高臨下看着腳下的朗德瑞。

他果然還是好奇。

沒有了小怪物的阻擋，他看到泰坦的全息模型沒有凝實，是微微透明的虛影，這說明對方正處于挂機狀态，此刻的主意識并不在星網上。

阿帕諾用搶來的小樹枝戳了他幾下，見泰坦依然沒有反應，才在朗德瑞的左前方坐下來，把他的左臂搬到面前，準備看看對方到底什麼情況。

他知道朗德瑞現實中的機體暫時缺損左臂，不過這不影響仿生人在線上操控完整的全息模型。

至于為什麼是左臂，那是因為星網遊戲賬号以及戰績面闆都是從左臂上調出來，右臂的話……也不是不行，但那邊主要是社交好友列表、聊天記錄和一些私機筆記、文件什麼的。

他隻是好奇朗德瑞怎麼在廣場上撲街的，對泰坦的隐私不感興趣。

阿帕諾剛坐下，抱着泰坦的手臂還沒等細看，就感覺身後有東西靠近，特别小心地碰了碰他。

銀灰色監控微微轉過頭：“？”

居然是剛才那群逃跑的球球怪。

黑煤球們擠在一起，把一個用粒子小樹枝編織成的小玩意放在阿帕諾面前，然後做出了……應該是頂禮膜拜的動作，這群小怪物的體型特别圓，做這個動作像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沒等他說話，球球怪們就又落荒而逃了。

“……”

阿帕諾伸手把這個東西拿起來，這個很小，但很精緻，是用更細的粒子模拟樹枝和碎光做的小王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