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吧門口的鈴铛被撞響,玻璃門被人從裡推開,室内的空調熱氣有些許逃了出來。
甯瑾手握好不容易得來的甜筒,扭過頭去看來人,驚訝道:“你怎麼出來了?”
段壹逸也是一驚:“這大冷天的你怎麼吃起甜筒了?”
甯瑾聳聳肩,并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就想吃了呀,怎麼,不行嗎?”
這是他好不容易才買到的,寒潮來襲,天氣大幅度降溫,很多商家都不儲備甜筒了,是以他跑遍了全校的店面才買到。
段壹逸學着他席地坐下,甫一坐下臀部就感到一陣冰涼。“你怎麼坐得住的,這麼涼?!”
甯瑾不無炫耀地展示自己的“坐墊”,眼神裡滿是戲谑:“墊個本子就好了。”
說來也是,段壹逸心想,這麼冷的天怎麼會有人直接坐在地上。但他什麼都沒說,說出來隻會顯得自己做事欠考慮,還總是後知後覺。
“段老師,出來幹嗎,不寫了?”甯瑾和段壹逸熟了一點之後,便開始喊他段大作家,就這麼喊了一段時間,段壹逸覺得不好意思,于是甯瑾改稱其為段老師。
“我休息一下。”
“記得保存。”
段壹逸白了一眼:“要你說。”
坐定下來,風也收起了呼嘯的氣勢,變得溫和柔軟。甯瑾和段壹逸坐在網吧門口的階梯上,看着人潮湧動,默默傾聽彼此的瑣事。
片刻後,段壹逸往後一靠,手掌撐着背後的水泥闆,顯得有些無奈,“所以……你知道他在利用你靠近别人?”
甯瑾點點頭,“我知道。”
“那你怎麼還讓他得逞呢?”段壹逸不明白,為什麼甯瑾能夠忍受被人利用,還是被利用去接近另外一個人。他無法接受,因為那是比拒絕的殺傷力更大的做法,是踐踏别人真心的表現。
“我也不知道。”甯瑾歎着氣,“其實仔細想想,我又何嘗不是在利用他呢。明知道自己隻是單相思,明知道他不喜歡我,但還是利用他想靠近另一個人的意圖來滿足自己想要和他見面的欲望。說起來,我們都一樣。”
“不一樣的。”段壹逸還想說什麼,但是轉念一想,甯瑾不是不知道那些所謂的道理,隻是選擇了遵從自己的本心,他說得再多也是隔靴搔癢罷了。
他隻能沉默。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問道:“那人是誰?”
甯瑾笑着搖搖頭,“你不需要知道。”看見段壹逸露出心疼的神色,甯瑾生硬地轉移了話題,“最近寫得怎麼樣,有什麼反饋嗎?”
段壹逸耷拉着臉,無奈地說:“沒有。寫小說這件事情比我想象中的難多了。人物怎麼塑造,情節怎麼推進,伏筆怎麼鋪設,這些我通通不懂,我隻是順着本能在寫作,但是這個本能并不能讓我寫出引人入勝的好作品。”
“或許,你可以看看一些寫作指導書?或者一些有經驗的作者的分享帖,說不定會有收獲。”
“我也是這樣打算的。還是很感慨,寫作真的是一件極難的事,也是極其需要恒心的事。不過我還是想堅持走下去,看看我能走到什麼位置。”
甯瑾突然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原來我們都在企求一件看不到未來的事,真是同病相憐吶!”
風聲呼嘯,似乎也在為他們呐喊助威。甯瑾把甜筒的紙套丢掉,裹了裹身上的大衣,随段壹逸走入網吧,網吧裡充斥着嘈雜的吵鬧聲,但如此直接的宣洩反而讓甯瑾靜下心來。
他把自己沉進柔軟的沙發中,就在段壹逸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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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靖浩想,如果有什麼能和早八一樣令人痛苦,那一定是有指标要求的校園跑。
校園跑是學校為了促使學生運動、提高學生身體素質而推出的一項規定,學生們每個學期都要完成一定裡程的運動才可以順利拿到學分。
在本學期之前,校園跑的規定隻對大一、大二的學生起效,他原本以為升上大三就可以逃脫這項“懲罰”,怎料随着國家對青年人身體健康的要求不斷提高,學校也把這項規定的實行範圍擴大到包括大三學生在内,這讓很多人叫苦不疊。
趙靖浩便是其中一個。
他不善運動,隻願意躺着,每天不可避免的步行已經是他最能接受的運動了。雖然他的身體長期處在亞健康的狀态,但不至于要命,可跑步卻能分分鐘要了他的命!
先前忙于學習和鼓搗微電影,他的跑步曆程落後了很多,為了能順利畢業,他隻能每天加大強度争取在截止日期之前完成。
“喂,我到了,你在哪兒?”趙靖浩到了田徑場,打算在這兒沿着圈跑。
昨天他和甯瑾聊天時随口一提這件事,引起了甯瑾的興趣,對方說什麼都要和他一起。他不好推脫,于是約了時間。
還有一分鐘就到約定的時間,趙靖浩環視四周,沒發現甯瑾的身影。
電話那頭的甯瑾聲音高昂:“我快到了,還有一百米。”
“好,我在門口等你。”
為了方便跑步,趙靖浩着裝輕便,也沒帶背包,隻在手臂上挂了個收納的運動迷你包。他收起手機,開始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