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甲闆上的風格外凜冽。黑鍵突然抓住我手腕："你看到了？"

"什麼？"

"别裝傻。"他的指尖微微發抖，"博士頸後的傷...是'那個'實驗的副作用。"

我手中的紙杯被捏變了形。熱可可灑在甲闆上，很快凝結成深褐色的冰。原來所有人都知道，隻有我被蒙在鼓裡——博士仍在繼續那些危險的源石實驗。

黑鍵的歎息混在風裡："有時候我在想，我們拼命保護的，究竟是這片大地，還是..."

"博士來了。"我打斷他。

博士拿着毛毯走近時，黑鍵已經恢複了那副冷淡表情。但當他彎腰為我們披上毛毯時，我清楚地看見黑鍵攥緊了拳頭。

"下周的作戰會議。"博士的呼吸在冷空氣中形成白霧，"你們都要參加。"

他說完便匆匆離開，像是害怕多停留一秒。黑鍵的通訊器突然亮起，白垩的消息跳出來：【尤拉還好嗎？他今早沒吃降壓藥】

我盯着那條消息笑出聲："你們什麼時候建的群聊？"

黑鍵把通訊器塞回口袋："你要是能意識到自己有多危險就好了。"

89.

作戰會議比醫療部檢查更令人窒息。當戰術地圖投影出"營救W"的任務時，我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

"我反對！"我的聲音在會議室回蕩，"那個薩卡茲瘋子會——"

"會是最佳誘餌。"凱爾希冷冰冰地打斷我，"還是說，我們的尤裡西斯終于知道怕了？"

博士的手指在桌面敲出規律節奏。這是他在焦慮時的習慣動作，我數到第七下時，他突然開口："尤裡西斯留守本艦。"

整個會議室炸開鍋。愛斯梅拉達吹了聲口哨，Logos的咒文筆差點劃破戰術闆。最驚人的是凱爾希居然沒有反對，她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會議結束後，博士的輪椅在走廊拐角等我。他遞來一支鎮靜劑："不是不信任你。"

"我知道。"我接過藥劑時故意碰了碰他的指尖，"是因為我最近源石技藝不穩定，對吧？"

博士的瞳孔微微收縮。這個反應證實了我的猜測——他頸後的傷确實與我的失控有關。那些午夜夢回時記憶碎片突然串聯起來：刺眼的實驗室燈光，博士擋在我身前的背影，還有皮膚上灼燒般的劇痛...

"尤裡西斯？"博士的手在我眼前晃動，"呼吸！"

我這才發現自己在無意識屏息。氧氣重新湧入肺部時，我抓住了博士的手腕："下次實驗...讓我旁觀。"

他的睫毛顫動如垂死的蝶。

90.

留守本艦的日子意外地充實——如果忽略每天輪班盯梢的精英幹員的話。今天值班的是Misery，他正用源石技藝把我亂飄的頭發固定在椅子上。

"說真的，"我轉着筆看監控屏幕，"W真的需要營救嗎？她看起來在港口黑手黨玩得很開心..."

Misery突然捂住我的眼睛。下一秒，監控畫面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等我能再看清屏幕時，W正站在廢墟上對無人機比愛心，她身後是被炸成藝術裝置的港口黑手黨成員。

"這女人絕對故意的。"我嘟囔着打開通訊器，"博士他們到哪了？"

Misery的源石結晶突然發出刺目光芒。與此同時，整個艦船響起尖銳警報：【檢測到高濃度源石反應】

監控畫面裡的W收斂了笑容。她對着鏡頭說了句什麼，看口型像是"快跑"。下一秒，屏幕被鋪天蓋地的黑紫色結晶淹沒。

我沖向艦橋時，聽見Logos的咒文在通訊器裡回蕩：【尤裡西斯，别——】

但已經晚了。我的源石技藝先于意識啟動，在投影地圖上标出博士最後出現的位置。那裡正被某種巨大的、蠕動的源石造物吞噬，而我的每個細胞都在尖叫着共鳴。

Misery從背後抱住我："呼吸！就像博士教你的那樣——"

我咬破了他的手臂。血腥味在口腔漫開時，我聽見自己發出非人的嘶吼："放開！那是我的博士！"

艦橋的鋼化玻璃在源石能量沖擊下炸裂。恍惚中，我看見凱爾希帶着醫療組沖進來，而黑鍵和白垩的源石技藝正試圖構築屏障。但最清晰的，是博士在最後一刻通過通訊器傳來的聲音：

"尤裡西斯，看着我。"

我跪在滿地玻璃渣中，第一次看清了自己造成的破壞。而博士的聲音繼續從遙遠的廢墟中傳來，溫柔又殘酷：

"這就是為什麼你不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