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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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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華,你知道今夜的燈會是怎麼競得?”衡陽坐在畫舫上,盯着湖面出神。

蕭若華坐在雕花酸枝椅上,手中茶水随着船的晃動,不慎濺到手上,這才回過神,不過他也無暇顧及言旐,因為殷明瀾和高長青正坐在他對面。

方才言旐在樓下看見孟合歡和攝政王世子,他連忙跑到窗邊,果然也看到了,那個人将她珍重地護在身邊,而她卻像是又回到幼時,還有先皇護着的時候,那麼愛鬧愛笑,肆意嬌俏,蕭若華忽然有一陣恍惚。

殷明瀾問起的時候,高長青拼命使眼色,他不知怎地,下意識也說沒見到她。

言旐賭咒發誓,屋裡人卻都覺得她看錯了,攝政王世子怎會和孟合歡一起出來,還來這麼多人的燈會呢?衆人笑着敷衍過去。

蕭若華盯着外頭的燈火,他知道,孟合歡正在人潮裡,還牽着那個人的手,真刺眼啊,他想。

還好今日人多,而陛下也沒親眼見到,不然他都不敢想象,會引起多大的風波,如今内憂外患,絕對不能再起事端,所以陛下一定不能看見她。

要知道,攝政王還沒走呢,一切還不是定數,所有人幾年的謀劃和準備,絕對不能功虧一篑。

原本殷明瀾在他和高長青的勸說下就要回去了,蕭若華悄然歎一聲,看一眼窗前倚坐的女郎,一股從未有過的倦怠襲上心頭。

她出于什麼意圖,非要将皇帝引到湖心遊船,蕭若華已經懶得再管,人海茫茫,也不一定這麼寸,就撞見那兩人吧。

他将手裡的杯子攥緊。

“宋輕時也不知到哪去了,咱們出宮碰上長青哥,還碰上許多女郎和郎君,唯獨沒見他的影子,”言旐抱怨道:“不然還能從他那打聽消息。”

“就是他來,也不知啊。”白毓從樓梯信步而上,撩開紗簾進到裡間。

言旐見他來了便起身,嘴裡抱怨道:“昨兒個我譴人去你家問了半晌,說是家裡有事不能來,怎麼今兒個又見您老在畫舫上聽曲啊?”

她一眼就看見畫舫上的白衣公子了,那周遭莺莺燕燕的,誰有他會享樂啊?

白毓向殷明瀾作揖,被他揮袖免了,這才有空和言旐說話:“這不躲着你嗎,整日哭哭啼啼,時而吵鬧,我可受不了,這不,才躲了半日,又被你堵住了,命甚苦,與誰言?”

言旐聽了,臉有些燙意,知道他是在打趣自個和若華,她偷偷往左側看了一眼,隻見蕭若華緊緊盯着手裡的茶杯,似乎在思索什麼,沒聽見白毓的話。

她揉搓幾下手裡的帕子,這些日子的冷待,讓這個嬌蠻的郡主學個乖,到底不敢再發怒,隻好強自忍耐。

“那位宋郎君脾氣可真怪,去年他那題是要競燈人拿出最亮的光,燕京那群郎君連南海的夜明珠都拿出來了,竟然輸給一名不見經傳的賣油郎。”白毓饒有興緻道。

言旐本就覺得屋裡壓抑,巴不得有人能同她說話,如今算是打開她話匣子:“可不是,前年他那題更是,要什麼冬日裡最昂貴的花,可巧蔣家剛得了一株天山雪蓮,為了上懸崖采花,幾十農夫硬生生葬身壓底,最後竟換了一盞燈。”

她樂不可支,竟伏到桌上笑得開懷,紅豔豔的朱砂在眉間一點,越發嬌憨,她道:“欸呦,便是我都不敢做出這種事,這群人,真是奢靡。”

“蔣家雖然名聲不顯,但底蘊深厚,再怎麼說也是世家譜上排前面的,郎君又備受家裡寵溺,自然不可小觑。”

白毓笑說了幾句,不防看見蕭若華一張臉沉的吓人,以為言旐和他又吵一架,不由搖頭。

“明日,攝政王就要出發了。”他長歎一聲:“也不知道北邊局勢怎麼樣了。”

高長青道:“越信将軍是經年老将了,曾多次和柔然人對戰,應該能守住城池,等到攝政王增援。”

提到這個人,屋内一時靜默,隻餘遠處點點琵琶聲随水漾來。

言旐也乖乖倚在雕花羅漢床上,一雙白嫩的手揪着繡花秋香色靠枕,嫩綠色百褶裙不安地晃動。

“當年燕京好不容易困住了他,如今又要放虎歸山了。”白毓歎了一句。

蕭若華眼眸一深,鳳眼一挑,加上嘴角莫名的笑意,硬生生将俊俏面容變得似諷似嘲。

“有奚世子在,攝政王會是個忠臣的。”他用一種難以言喻的咬牙切齒說出這句話。

奚瓊甯啊,這個人...一個瞎子,倒是好手段,竟然讓孟合歡這種心冷如鐵的女郎變成那副模樣。

殷明瀾忽地看過來,盯着神色莫名的蕭若華。

從衡陽說看到合歡起,這人就有些奇怪,可是那時他也去窗前看了,并沒有看到人,所以若華這是和衡陽鬧别扭嗎?

蕭若華敏感地擡眼,自那一道目光刺在他身上時他就感覺到些許不自在了,然而心裡卻是一陣陣的鈍痛,他不解這痛的來源,可這痛卻不肯放過他,就像有人藏在暗處用刃一點點淩遲他的心。

他有一點怨恨,卻不知該對着誰。

白毓咂摸着方才那杯葡萄酒,想必是北地才運來的,相比陳釀那股入喉的潤滑,這酒顔色鮮亮,在琉璃杯中更有一種奇異色彩,讓人心甘情願飲入這杯酒,再被那微苦的澀味浸入愁腸。

“隻消攝政王一走,咱們這些年的謀劃必然會一一實現,”白毓笑得意氣風發,“事情這麼順利,多虧了合歡啊。”

言旐有些疑惑地看着白毓,這是怎麼說?比她反應更大的是蕭若華,他忽然站起身,長年練武讓他動作快的驚人,其他人還沒有看清楚,他便已經揪起白毓衣領,帶着一股冷兵器的銳氣冷道:“你做了什麼?”

白毓連忙呼救,和其他或多或少習武騎馬的世家子不同,他出生在一屋子文人的白家,習武的天賦還不如别的女郎,忽然被人捉住,任他雙手用力卻怎麼也撕扯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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