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州城雖然不繁華,但是鮮花圍繞,各種果實如櫻桃林檎桑椹之類,在燕京價格甚至要幾金,然而此地卻随處可見農家少女提着草編籃子沿街叫賣。
金珠兒急匆匆追上前邊的合歡,心中不解:明明今日就是郎君拆眼紗的日子,多日的準備成敗就此一舉,為了今天她可是看着世子藥浴口服還有針灸一起上的,有時候她見了都心肝一顫,公主也一直很擔憂,怎麼今日就要出來逛街?
合歡自然心裡有打算了!
她心道:“出來匆忙,衣裳首飾還有妝粉都沒有準備,如今瓊甯眼睛就要痊愈,高伯伯也說恢複的十分順利,那她一定要好好裝扮裝扮,讓他心中的自己更加完美無瑕!”
這一番心思自然不足對他人道。
孟合歡興緻勃勃踏入一家成衣店。
甯州城自然沒有媲美燕京的店鋪,然而新衣裳總比風塵仆仆的舊衣裳好些。
掌櫃的是一個胖胖的中年阿叔,他笑眯眯迎過來:“娘子是給自己買衣裳,還是給家中夫君婆母或者小姑看呢?”
金掌櫃在蕭家商行做生意多年,眼前人一看就是新嫁的小娘子,在後宅買衣服送的無非就是這三人了。
這是一家不大的成衣店,衣裳擺放很是齊整,一眼望過去,她倒是挑出許多喜歡的。
“娘子若是喜歡,請到雅間試衣。”掌櫃的人老成精,自然看出這小娘子在自己身上比來比去,并不是為他人送禮。
不一會,合歡出來了,身上穿着一件藍色衣衫,外罩一層薄紗,在初夏時節看着無比清爽。袖子不會像燕京貴女們穿的又寬又長,反而輕便靈動,更加适合她。
掌櫃的放下手中賬簿:“小娘子這一身簡直是佛祖池前芙蕖化生了,穿回家去保管家中夫君喜歡!”
一下子誇入合歡心裡。
她喜滋滋換了一件紅色的,掌櫃交口稱贊:“啊呀,這一身簡直像一朵嬌豔的山茶花,夫君的眼睛落在身上再也移不開了!”
金掌櫃也是頭回見如此貌美的小娘子,他家衣裳穿在這小娘子身上簡直流光溢彩一般!
合歡便道:“這些衣裙都給我包起來。”
掌櫃的越發笑容像朵菊花:“小娘子真是識貨,我家這些衣裳,即便去燕京也絕對不輸陣。”
“對了掌櫃的,甯州城誰家的首飾鋪子最精緻?”孟合歡裝作羞怯道:“我才嫁到這裡,什麼都不熟...”
掌櫃的心中的一絲疑慮被打消,便道:“街頭有家首飾鋪子,那家的娘子最是心靈手巧,做的簪子絹花都十分好看,我們甯州城的大戶人家都愛往她那裡去。”
合歡估摸着時間,便立刻拉着金珠兒去那家鋪子。
“小娘子要看些什麼?”見有客來,婦人急匆匆從櫃台處出來。
“聽說娘子手藝極好,我來看看娘子做的钗環。”
店家娘子聽了,笑得花枝亂顫:“小娘子真是好眼光,我家的店可是祖傳的,我父親在這甯州城算上鼎鼎有名。您看這一支蝶戀花,還有那一支卧鴛鴦,都是極好的意頭。”
合歡将簪子插在頭上,對着店家娘子捧的銅鏡仔細觀察,眼睛餘光在鏡中看見有個郎君進來,她沒放在心上。
那人進來後,店家娘子自是招攬生意。
“郎君可是為自家夫人看首飾的?”
卻聽見一道略熟的聲音道:“本公子來,自然是為了找某個逃走的小娘子!”
與此同時,一朵小小的絹花被人簪在合歡發髻上,她悚然一驚,待要回頭斥責時,卻迎頭撞上一雙狹長生光的眼眸!
蕭若華倚在一旁,一隻手放在她發髻上,這個黑衣郎君一邊唇角勾起,一雙眼睛似笑非笑:“怎麼堂堂長甯公主,竟然會在這等市井小民來的地方,”他盯着眼前人道:“既然那位奚世子養不起你,不如跟我走啊,合歡?”
店家娘子自然看出眼前郎君的厲害之處,他一身氣勢就不是小家能養出來的,身邊還跟着這麼多訓練有方的侍衛,這世道除了世家,誰還敢行事如此嚣張!
孟合歡則啐道:“真是好大的臉皮,我為何要與你一起?”
見到孟合歡的這一刻,蕭若華這些日子以來的後悔難過,還有指尖隐隐的痛楚這才消停,他貪戀地看着她這一副嬌蠻的樣子。
他就是知道,這個人絕對不會這麼輕易死去!
他又拿了和方才那個和她一樣的簪花插在自己頭發裡:“如今這般狀況,可由不得你。”
合歡卻想到了瓊甯,他此刻正是醫治眼睛的關鍵時候,絕對不能出岔子。
蕭若華一把拉起她的手腕:“合歡莫非一人在這裡?”他玩味地盯着女郎眼睛:“奚瓊甯呢?”
合歡的心猛地一動,她猛地眯了眯眼睛,随機哀傷道:“那日我們跌下懸崖,瓊甯他不甚受傷太重,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