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兩人蕭若華卻沒有絲毫喜意,他擰起眉頭:“你們跟蹤我?”
不然怎會在這茫茫水面上精準地找到他?
白毓故作騷包地搖了搖扇子,打量一眼身後完好無缺的孟合歡:“你這麼急匆匆出城,誰見了不起疑心?近日除了合歡之事,還有什麼事能讓你這般上心?”
蕭若華抱着雙臂,頗有些不屑:“我這裡并不歡迎你們,從哪來回哪去!”
宋輕時冷哼一聲:“若不是合歡在這裡,我豈會來?便是你下帖子請我,我也不會踏足。蕭若華,我要帶合歡離開!”
“我若是不放,你打算強搶嗎?”蕭若華擡起一雙孤狼一樣的眼睛,臉上沒有絲毫笑意,一身黑衣隐在船艙的暗影裡,唯獨一雙眼睛亮的驚人,昔日縱馬揚鞭的少年郎,終究成了一柄冷硬的兵器,看不出對舊友絲毫容情。
合歡忽然沒來由感歎一聲,她心中也奇怪,明明都記不起他了,可最近腦子裡總是有一些奇怪的感慨。
宋輕時卻徑直走在合歡面前,用一種堪稱溫柔的聲音道:“合歡,我帶你去看世上所有的美景,咱們離開燕京,去一個其他人找不到的地方,好麼?”
合歡心裡确實想到各地遊玩,吃遍天下所有美食,但她想的是和瓊甯一起,而不是眼前這人...
看上去就不是個好人。
她悄悄後退一步。然而在場之人哪裡發現不了她的小動作?宋輕時眼裡的希冀如煙花一般,隻燦爛了幾息就瞬間熄滅。
又被拒絕,她又要拒絕,為什麼,為什麼她總是看不見他的心意呢?宋輕時心中的煩躁和愛而不得讓他瞬間暴躁無比,于是大聲道:“莫非你要跟着蕭若華回去?”
蕭若華早已将一旁放置的長劍悄悄拾起來,此刻正好派上用場,他咻地拔出劍,擋在合歡身前,劍身将外頭的陽光映在他一雙寒涼似鐵的眼睛上。
宋輕時忽然哈哈大笑:“怎麼,你蕭若華自诩武藝高超,就是為了向昔日好友動刀動劍嗎?”
“若非你咄咄相逼,非要帶走合歡,我怎會如此?”蕭若華寒聲道。
他看着眼前的宋輕時,這人喜歡合歡多年,早已經變成一股執念,今日恐怕不能善了,他雖然拔劍,但心中卻并不想傷他,隻盼他能認清局勢見好就收,莫要将事情推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若華,你扣着合歡要做什麼?”白毓問道,縱然他一向愛看熱鬧,但也并不願意幾人之間的感情分崩離析,他這一生無法擁有合歡那樣堅定的愛情,這廖廖兄弟之誼是他總能留住吧?
蕭若華慢條斯文地收起長劍,并沒有急着将它放入劍鞘,用一種極其喜悅又純粹的聲音道:“自然是做我的新娘子了!”
“你!”宋輕時大怒,“你明明知道我心悅她許久,為什麼要同我争?”
“感情之事不是時間衡量的。”蕭若華蓦然想起那個奚世子,心中厭惡,不過他如今怕是已經做了刀下鬼,再也不能出來蹦哒惹人讨厭了。
“從前是我糊塗,礙于家族安排,沒有看清自己心意,我的愛不比你晚,輕時,縱然咱們是多年好友兄弟情分,但我絕對不會撒手!”
白毓沒想到他二人就這樣争執起來,頓時心中一煩,無意中瞥到一邊的孟合歡,卻發現她正悠閑坐在一邊品茶,赫然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他心中簡直要氣笑了。
怎麼以前不知道長甯公主是這麼一副促狹的性子?
“蕭若華,你并未向高堂秉明,他們定不會同意,但我可不同,我母親已經同意,孟合歡應當光明正大嫁與我!”宋輕時負手而立,一身道袍随風輕搖,端的是仙風鶴骨的樣子,可眼中的陰翳讓人寒毛直豎。
蕭若華卻不怕他,他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如今沖破家族束縛,更是一往無前,哪怕兄弟情分父母恩情,也休想讓他退讓!
“你家亂如蟻窩,蠅營狗苟,腥臭不堪,怎麼有臉提起迎娶二字?果真是穿上道袍,口誦道德經,就能掩蓋住你這一身肮髒的氣味?”
蕭若華反諷,他讀書不是很通,但罵人卻很有一套,向來和宋家去意郎君一樣,世家子弟們礙于他們那張嘴,都不敢擅自接近。
“如今小你兩歲的去意郎君都和盧三娘定了親,而你呢,宋家壓根沒有将你當做嫡系子弟,不過也難怪,”蕭若華抱起雙臂上下打量,“一個來曆不明的人,哪個世家能容得下,隻是礙于情面,當他不存在罷了!”
孟合歡聽到這一句都呆住了,這蕭郎君可真是,字字句句往宋郎君弱點上踩啊,她趕忙扭頭去看宋輕時,果然見到他氣的臉頰通紅,一雙清冷淡漠的眼眸像是要噴火一樣。
她都忍不住憐惜了幾息,像他這樣的人,身世應該是逆鱗吧!
宋輕時怒到極緻,竟然大笑出生:“蕭若華,蕭郎君,你以為你是個什麼好的?不敢和皇帝争女人,硬生生藏着心意不敢說出口,還娶合歡?你連父母都搞定不了,生生忍着衡陽那個刁蠻女郎十幾年,若不是合歡和那個世子刺激了你,恐怕這輩子都得和衡陽過下去,連家族安排都反抗不來的人,有什麼資格說我?”
蕭若華猛地聽了這話,氣的喉嚨口一腥,腦海中瞬間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