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殷明瀾卻道:“你有那麼多的方法讓她好好呆在燕京,卻偏偏讓她嫁給宋輕時,白毓,你到底是何居心?”
然而白毓沒說話,一直沉默的蕭若華卻在此刻出聲。
“陛下,你莫要責怪白毓了,這個法子是我和輕時想出來的。”
殷明瀾身子一頓,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男子,兩人對視的那一刻,他已經明白了所有。
“連你也要背叛我!”他手中的劍緩緩放下,莫名透出一股意興闌珊來。
說是九五至尊,可從小到大身邊也隻有這麼幾個人罷了,先是心愛的女郎移情别愛,後來是昔日好友紛紛喜歡上自己認定的女人!
殷明瀾恨恨地看着眼前人。
饒是白毓已經算準,但此刻還是悄悄松了一口氣,還好若華這小子雖然魯莽,但蠻講義氣的!
“我說你忽然急匆匆跟衡陽退婚,和家族鬧翻也在所不惜,衡陽卧病在床好幾日,甚至雙腿落下終身殘疾,你也沒有好好探望過幾天,倒是一直跟着他們在外頭跑來跑去...都說你是個武夫,藏不住心思,我看你這心思倒是藏的比誰都深!”
蕭若華的右手握起,他看了看身邊好友道:“随你怎麼說好了...隻是如今,你不能帶走合歡!”
此刻,宋輕時已經被宋夫人帶人上好藥,他硬是犟着要繼續婚禮,宋夫人無奈,隻好帶着他來到大廳。
外邊吃喜酒的客人們早吓跑了,也沒人專門攔住他們。殷明瀾出宮時高長青正好不當值,跟着他的是另一個侍衛,帶着幾人将這座宅院圍了個水洩不通。
殷明瀾緩緩将劍合上,不顧手上沾染的鮮血,似笑非笑地看了宋輕時一眼:“這就妙了,往日也不曾見你們二人有這般深的情分,怎麼如今連合歡都顧不得了,一心一意幫着兄弟,莫非在你心裡,喜歡的女郎還沒有兄弟重要?”
蕭若華難堪地看了合歡一眼。
這話狠狠打擊了他本就不剩多少的自尊心。
還能為什麼?自然是因為他護不住她,甚至不能光明正大地娶她。當初第一個捉住她有多得意,被母親出賣時就有多狼狽!
--他以為至少母親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那是他的母親啊,血脈相連,多少年相處出來的情分,可在利益面前,這情分不能讓母親多一分遲疑,就這樣将兒子的信任拱手讓出!
什麼世家子弟,朝中重臣,不過是家族養的一條狗,哪裡能有自己的思想和尊嚴!
更何況,擁有自己心愛之人!
合歡會被他們剝皮拆骨的!
他曾經踐踏過她的好意,如今更要彌補,不能再讓她因為自己受辱!
但這些事情殷明瀾如何明白呢?他的父皇早就為他鋪墊好一切,就連合歡,當初和他在一切,也說不出裡頭有沒有先皇的手筆!
這樣的人怎會有被親人背刺的痛苦!
他隻能垂下腦袋,像一隻垂頭喪氣的鬥雞,莫名看着有些可憐:“總之,今日我是不會讓你帶走她的!”
殷明瀾怒到極緻,反而笑出了聲:“那如果朕非要帶走呢?”他禦宇多年,早已經修成一身帝王氣勢,如今沉着臉時越發讓人摸不着深淺,至少蕭若華這個稚嫩的公子哥不能抵擋。
“他們不想讓你走,合歡,你要跟朕走,還是留在這裡完成這場荒謬的婚禮?”
登時,就連宋夫人斷斷續續的數落聲都聽不見了,所有人都看着合歡,等待她的反應。
孟合歡原本已經打定主意,她用計策給殷明瀾托信就是為了逃離這裡,可現在她又有些猶豫:今日所見,殷明瀾其人比她想象的更深不可測,此人為達目的不折手段,若沒有必須放過她的理由,合歡相信,今夜他定會強迫于他!
伸頭一刀躲開也是一刀,此情此景,真是棘手極了。
她閉了閉眼,罷了,左右都不是好去處。
“我--”
正在這時,門外急匆匆闖進來一個人,那人穿着一身錦衣,頭發松散,看樣子是疾行許久,正是高長青。
他看了一眼一身紅裝的孟合歡,随即道:“陛下,攝政王反了!”
這一刻,所有人已經顧不上方才的争執,腦海裡隻有一件事:攝政王,反了?
朝野和民間都說這個奸臣要反,可如今他真的反了,殷明瀾心裡反而是一股巨大的不真實感。
合歡心裡一喜,這下無論如何,殷明瀾都動不得自己了。雖然她定是要被帶進宮的,但父王如今反了,肯定已經做好了準備,他們定早日能相見!
不知道遠在千裡之外的瓊甯如何了...
合歡想的沒錯,殷明瀾拉着她的手腕就往外走,而此前攔着她争搶的蕭若華三人,卻留在原地沒有半分動作,默認了她被帶走。
就這樣,合歡一身新娘嫁衣,被殷明瀾拉上他的馬,向着宮中而去。
“沒想到,他還真是命大...”宋輕時頗為不甘道,他們百般謀劃,好容易推算出一個絕佳的機會,竟然沒有殺了他?他明明已經和合歡大婚了,硬生生被他死而複生殺出來攪局!
如今戰事一起,合歡更是有特殊的意義,等閑不能輕動,所以他們才會放任殷明瀾帶走她!
隻是,他們又一次眼看她穿着嫁衣被别人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