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贊泰心中如刀槍交鳴:就這樣任他們挾持自己脫困而去?任由三貝勒、努爾哈赤等人去羞辱折磨自己?不!絕不!
“放箭!放箭!放箭……”布贊泰眼望谷中和山坡上的烏拉将士,心中呼喊了上百遍。自己甯可與三貝勒等人一起被羽箭射成刺猬,也不能再落入努爾哈赤父子手中。布贊泰心裡是聲嘶力竭地喊,可是卻苦于穴道被制,卻一聲都吭不得。
可是,若就這樣死了,真是不甘心啊!心底裡千百遍設想過的鏖戰沖殺、快意恩仇才剛剛開始,怎能就此幹休?無數念頭在布贊泰腦子裡翻來攪去,亂作一團。
布贊泰又看看雪地上三貝勒、金寓北等四人,在烏拉将士層層圍困、劍拔弩張之下,竟渾若無事地給兩個女孩子療傷,直把千百烏拉勇士視作無物一般,不禁又氣怒交加。再看周圍密密層層的烏拉将士,好多也在瞅着自己。自己這威風掃地、一灘爛泥般的樣子,即刻就會傳遍整個烏拉部。此後,還有何顔面号令部卒?想到這裡,愈發的怒發如狂。
此時的金寓北和三貝勒已心如空谷。剛剛的騰騰殺氣、刀叢箭雨,好似已被全然忘卻。
金寓北隻覺三貝勒的玄陰真氣,如冰川迸發,洶湧而至,自右掌掌心勞宮穴而入,經右臂上大陵、内關、間使、缺門、曲澤、天泉諸穴至胸前天突穴,再下行經璇玑、華蓋、紫宮、玉堂諸穴而至膻中。在膻中氣海與本身太和真氣融彙,又經神封、靈墟、神藏、或中、俞府、缺盆上行至左臂,經左臂上天泉等穴,最後由左掌注入師妹後背靈台穴。三貝勒也如金寓北一般作為,隻是真氣由左掌進而由右掌出,也是注入女兒背後靈台穴。
金寓北感覺三貝勒輸來的真氣冷徹肌骨,但是在膻中氣海與自己的真氣融彙以後,則變得中正平和,且如江河交彙一般,威力足足大了一倍。三貝勒則覺金寓北掌中傳來的真氣熾熱如火,但與自己的真氣融彙後,即變得醇厚、溫和,威力大增。一盞茶功夫,金寓北和三貝勒頭頂都冒起白汽,兩人閉目凝神,宛似入定。
此時最擔心的,莫過于蘇兒。因為她深知,行功療傷到此關頭,已是如履薄冰、至關緊要。丈夫、三貝勒内息不能略有差岔,兩人内力深厚,非常人所及,若在平時,自是無憂。可此時在強敵圍困之中,如有一人振臂一呼,即會萬箭齊發,甚至蜂擁而至。
若一旦沖撞了金寓北和三貝勒其中一個,他們四人一體,即刻盡數重傷,妹妹和小格格,則更是性命難保。
蘇兒眼睛瞬也不瞬地察看烏拉兵士的動靜,比之方才萬箭齊飛時擔心尤甚。以前随丈夫行走江湖,雖有兇險惡戰,但憑奮力激戰或是機關智謀,無不化險為夷。可是這時,雖沒有刀光劍影、血雨腥風,卻覺比以往的竭力激戰還要驚心動魄。偶爾的一聲鳥鳴,即足以叫人膽戰心驚。周圍烏拉将士虎視眈眈,卻無聲無息,此時沉寂,恐怖異常,叫人幾欲發狂。
半個時辰過去了,兩邊山坡上人衆,開始人頭聳動。烏拉兵士相互探詢首領情狀,關心布贊泰的安危,不知那漢人獵戶和建州三貝勒如何炮制了他,對他不言不動都是不解。
布贊泰看到将士們開始竊竊私語,繃得有如堅冰一般緊的情勢,已慢慢緩和,心中大是亢奮,又在心裡大喊:“沖過來、沖過來……”卻奈何有心無力,仍是喊不出一個字。
此情此景,蘇兒看在眼裡,不自禁地心驚肉跳,急籌對策。她轉頭看到布贊泰,見他雙眼切切地看着自己的部屬,臉上浮出期望神色。
蘇兒又低頭看看丈夫、三貝勒、妹妹和小格格,轉身向布贊泰走去。
她知道,要讓衆多烏拉士兵不聲不動,還須着落在他們的首領布贊泰的頭上。她大步走到阿爾薩蘭身邊,左手一把提起布贊泰順勢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