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初突然想起自己漏了細節。
她跟在南慕錦身後回了房。
已是晌午,很快午飯便端了上來。合上門,南慕錦執起銀箸,腕間的镯與青花瓷盞碰觸發出聲響。
她夾起盤中菜放在唇邊小咬了一口,咀嚼時口脂未曾染上。
“嘗嘗這個。”她把面前的羹推到葉白初面前。
葉白初有些心不在焉。
“想問什麼直接問吧。”南慕錦手上動作未停,淡淡道。
“你怎知我的朋友是醉錦?”
“隻允許你和她是朋友,不允許本宮和她是麼。”
“她跟本宮提到過你。”南慕錦道。
葉白初“嗯?”了一聲。
“……她說你特别呆。特别傻,作詩很差,還有……”南慕錦話還未說完,就被葉白初打斷了。
“你騙人!”葉白初語氣帶有一些不可置信。
“是,是。”南慕錦拿起一旁的幹淨銀箸,夾住她的手腕。
她眼底的情緒,葉白初看不清。
“那你就沒有想過她騙你麼。”
葉白初擡起頭,茫然的看向她。
“沒什麼。少同她接觸。吃飯。”南慕錦放下銀箸,擦了擦嘴。
葉白初接下來一連一日都隻是默默守在她身邊,晚上睡覺決定還是打地鋪,在旁邊放個燭台。
南慕錦也沒說什麼,隻是由着她。
到了南慕錦任祭酒之日,葉白初跟在她身後踏入了國子監。
這裡的貴族子弟大部分是認識葉白初的,因為兩年前醉吟樓中那一首詩。
倒不是詩有多好,隻是醉錦選擇了她,惹了一些人眼紅罷了。
南慕錦走入堂中收拾東西之時,葉白初站在外面等她,身後卻傳來一聲輕哼。
“這不是葉家風流葉白初麼,怎麼不去醉吟樓,改來國子監了?”
葉白初沒理他。
“本公子不是跟你說話呢?”他扯住葉白初的衣領,怒道。
葉白初還是沒吭聲,隻是靜靜垂下眼看着他。
“啞巴了?不會是你那天師姐姐亂算把你反噬了吧哈哈哈哈……”
葉白初握住了腰間的佩劍,眼底帶着漠視和淡然。
“該殺。”她腦中隻有一個念頭。
她劍已臨近出鞘,身後白梅香的主人卻輕輕掠過她,手掌覆在她扶在腰間劍上的手,安慰似的拍了拍。
她心中怒火消了大半。白梅香安撫着她的神經,她有些委屈的轉過頭望向南慕錦。
南慕錦的玉戒尺輕敲那男人腕間,淡淡道,“豈不聞'有理走遍天下'?今日這'無理寸步難行'的道理,王公子需要本宮教你麼。自己去領罰。”
仗勢欺人——那倒是看看,你與她,誰身後的勢力更大。
那王公子踉跄退後半步,“祭酒教訓的是。”他朝南慕錦行了禮,腰間叮叮當當刻有王家家訓的令牌上,“慎獨”二字卻被醉吟樓的胭脂上了色。
“好了,都回座位上,開始上課。”葉白初被南慕錦安排到了自己身邊。
結束之後,葉白初伸了個懶腰。轉頭看向南慕錦,她還專注于自己的工作。
她手肘支在案幾上,側過頭看她。
一時看的有些癡了,竟未看到門外走來一個男人。
“錦兒。”那男人喚了聲。
南慕錦擡眼看去。
是丞相家的大公子司遲竟。
“遲竟怎麼來了?”南慕錦将筆放于筆擱上,笑道。
葉白初見兩人叫的如此親切,有些莫名的情緒上頭。
“聽說你任祭酒了,我來看看。”司遲竟眉眼彎彎,從袖中拿出了一個盒子遞給南慕錦。
“送你的禮物。”
南慕錦挑了挑眉,“遲竟哥又送我禮物。”她接過禮物,對葉白初道,“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本宮了。”
“……是。”葉白初語氣好似帶有些失望,退了出去。
南慕錦聽出了她的不對勁,可沒攔下來。
葉白初騎馬去了醉吟樓找醉錦。
你不讓我和她接觸,我偏要去。葉白初坐在馬上愣神,腦中一遍遍重複出“錦兒”“遲竟”……
叫的這麼親切。
她沒注意身前的人,差點踩過去。她擡眼望去,是一家人的女兒被人牙子抓住了胳膊,女孩兒哭喊着,但卻無人敢上前,包括她的父母。葉白初皺眉走了過去。
“放開。”她冷冷道。
“你算……”葉白初已經給了他一秒的時間。她擡起劍,一劍封喉。
“我話不說第二次。”
她抱起女孩放在她父母面前。
“乖乖跟好父母。”她揉了揉她的頭。
“謝謝……謝謝!”說着,女孩的母親就要向她下跪磕頭。
“不必如此,該做的。”葉白初趕快扶起她,她頓了頓,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經過。
“是有權臣默認這種行為?”
女人歎息一聲,沒再說話。
葉白初垂下睫,她再次認清了這池中的水有多渾。她有了些其它想法。
到了醉吟樓門口,把馬交給小厮,她便跨入樓中。
“醉錦姑娘呢?”
葉白初被帶到房間,可女人回眸,她覺得有些許不對勁。
眼尾的痣偏了少許,唇下的墨痣也沒有了。
“嗯?你今日看起來不太一樣。”
醉錦有些慌了神,扯出笑,“哪裡不一樣?你不喜歡嗎?”
葉白初指尖輕輕點在她淚痣上,又滑在她唇下。
“噢……這個呀。其實沒有這些痣的,都是我點上的。”
醉錦擦掉了痣,葉白初颔首淺笑,“這樣啊。”可又想到南慕錦。
兩人為何如此相像?
她沒再多問。
“今日怎麼有空來我這兒了?”醉錦笑問。
“沒什麼事,過來看看你。”葉白初和她閑聊了一會兒,便出門離開。
她想着路上遇到的人牙子,這種情況對于人們來說好像已經屢見不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