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着素和蟬外衫的陳驚鵲仍舊顫抖着，素和蟬拿着巾帕沾着淡鹽水一點點擦在陳驚鵲沒咬破的嘴唇上，不厭其煩地重複着這個動作，直至伊幹裂的嘴唇逐漸恢複濕潤，素和蟬的身上都冒出了一層薄汗。

看着陳驚鵲漸漸不再顫抖，至少顫抖得不那麼明顯，素和蟬這才倒了些清水在巾帕上，一點點擦拭起陳驚鵲被塵土遮蓋了的臉。

也不知何時能找到出去的辦法，骨夢出不去，又來個夢中“夢”，老天保佑......

哐——

姮娘離開的方向傳出巨大聲響，素和蟬立刻将陳驚鵲的腦袋都遮在身下，下一秒，還閉着的眼睛就感受到了亮光，和那火折子發出的微弱暖光不一樣，是四周都亮堂的感覺。素和蟬将手臂從自己頭上拿起來，緩緩支起上半身。

四周已經不是那黑不見五指的環境，但分不清是已經完全出了骨夢還是沒出。想來，是姮娘找到了破除那地方的辦法，隻是方才的撞擊聲實在不像□□和什麼東西撞擊的聲音，像是兩個堅硬的鋼鐵硬碰硬......姮娘應該沒事吧。

素和蟬剛想站起來找人，又發覺自己腿上還躺着傷患，有了充足的光伊才看清陳驚鵲如今這副‘尊容’，原本的銀盤臉都變成了皮包骨的瘦臉。“都成這般了，不過也算是幸運的。”陳娘子一個什麼都不具備的人在這種危險的地方能活到現在實在是命大、吉人自有天相。至于這身子回去好好養養自然就長回來了。

“怎麼樣？”正想着，姮娘就回來了，走路也沒個聲的，一說話驚得素和蟬一抖。

素和蟬将挎包團成枕頭枕在陳驚鵲頭底代替了自己的腿。“看着呼吸平緩不少，眉頭也松了。”伊方才又給陳驚鵲灌了一點淡鹽水，“興許一會兒就能醒，方才沒什麼吧？”

姮娘搖搖頭，素和蟬見姮娘連衣服都沒磨出毛來也便信了。

“這出骨夢所在之處陰氣和瘴氣很重。”

“那方才的黑色空間是瘴氣的污染？”

“不是亂葬崗就是義莊一類，死人不少。”聽素和蟬沒領會到自己的意思，姮娘便直說了。

“那豈不是會有很多屍魁？”素和蟬抿嘴。

“隻是不知為何，到如今并沒遇到幾個。”屍魁形成很快，一路上也未曾見到其餘砍骨人的蹤迹。

陳驚鵲迷迷糊糊聽見身旁有人說話，伊想要睜開眼，身體仍舊很不舒服，喉嚨裡像是被塞了沙子，還是帶着鹹味的沙子。

是做夢嗎，即便是夢自己的手還能感受到生命流逝......身體好燙，水。

姮娘比素和蟬早一點發現，“醒了。”素和蟬剛要找東西又想起自己的挎包在陳驚鵲頭下枕着，“你怎麼樣？可要吃東西？”

陳驚鵲睜開模糊的雙眼看到兩個人影，一個站得很近，一個離着大概有一步遠。是素和蟬和姮娘。陳驚鵲隻是盯着伊們手中的軍壺，一雙眼睛呆滞裡有一些防備，可身體上的漸漸松緩讓伊不禁顫抖。

“水。”

因為仍舊體力不支而顫抖的手臂伸向軍壺，伊正要使勁灌水的時候，姮娘卻像是察覺了伊的意圖，“慢一點兒。”

水有點鹹，就像淚也是鹹的，陳驚鵲終于哭出來，簡直痛哭流涕，毫無顧忌，哭的很難看，“真的是……”像是走丢的孩子終于回到了溫暖的家，劇烈的悲痛從胸口湧上嗓子，短短一句話越說越啞，最終都直接沒了聲音。是你就好......

“一會兒就把自己哭幹了。”

陳驚鵲努力聽話壓制……壓制……但最終還是止不住一邊抽搐一邊哽咽，陳驚鵲哭不死但快要尴尬死了。面前的兩個都沒有笑，隻是關心地看着伊。陳驚鵲知道自己是喜極而泣，如果當初沒有認識面前這幾個人，今日或許就是自己的最後一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