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門口，李虎時不時看一眼手表。他壯碩的身形在保安服下顯得格外醒目，鼓起的肌肉線條即便隔着布料也清晰可見。

說來也巧，他是程澄父親的戰友。當年在部隊時，那個總是把女兒挂在嘴邊的男人沒少給大家看照片。那天程澄來看房，雖然改了母姓，但他之前在部隊學過這個，一眼就認出了那雙和她父親如出一轍的杏眼——眼尾微微下垂，看人時總帶着三分疏離，不過身體看着很是瘦弱，據說她媽媽再婚了，嫁了個有錢人，就把她一個人留在這兒，想想真是…

李虎正來回踱步時，遠遠看見程澄騎着自行車過來。他濃黑的眉毛立刻皺了起來，三步并作兩步迎上去："丫頭，你這是......"目光掃過她衣服上的灰塵，聲音頓時沉了幾分，"出啥事了？"

"剛才公交車上出了點事。"程澄刹住車，輕描淡寫地回答，同時不着痕迹地避開他伸來想扶的手。

李虎掏出手機，粗糙的手指笨拙地劃拉着屏幕："怪事，剛才明明看到個視頻......"他皺着眉把屏幕轉向程澄，"就一群人從公交車窗往外跳，現在找不着了。"

程澄睫毛輕輕顫了顫："有人拍下來了？"

"就晃了幾下，看不太清。"李虎撓撓頭，突然壓低聲音，"底下評論說什麼的都有，還有人胡扯什麼喪屍......"說完自己先尴尬地幹笑兩聲，黝黑的臉上露出幾分窘迫。

"是有人說是喪屍。"程澄語氣平靜，仿佛在讨論天氣。

李虎頓時哈哈大笑，渾厚的笑聲在小區門口回蕩："你們年輕人就愛看這些稀奇古怪的！"他完全沒注意到程澄眼中閃過的深意，轉身領着她往别墅區走。

路上，李虎忍不住頻頻側目。雖然程澄戴着口罩，但依然能看出她臉色蒼白得過分，單薄的身子在夏日的熱風裡顯得搖搖欲墜。

"你身體......真沒事？"走到一半，李虎終于忍不住問道。

程澄無奈地搖搖頭："沒事。"她太熟悉這種關心的眼神了，這具瘦弱的身軀總是讓人不放心。

同時也有些無奈，這身體确實過于瘦弱，之前一張嘴養兩個，現在雖然隻需要養活自己了，但想想到現在都還沒發芽的自己，看來很長時間内這身體與柔弱這個标簽是分不開了。

程澄現在隻想盡快搬過來，見李虎身材壯碩，濃眉大眼，還有這一身正氣，眼睛眯了一下說：“李叔，你會開車嗎？”程澄問了一句好像覺得問的又些多餘又說，“肯定會開的吧。”

“那當然，我這車技還是在部隊裡，你爸教的呢…”說着發現說的有些不對，意識到自己講了不合适的話，想要補救，可他嘴笨想了又想隻幹巴巴的說，“你别難過啊。”

程澄輕笑着說：“這都過去多少年了，我不在意這個，還難得有人跟我說說我爸爸呢。”然後她話鋒一轉說“李叔，我車庫有車可以幫忙帶我回趟家嗎？我想回去安排一下就直接住過來，最近外面總感覺不太安全。”

“行，都是小事，等下我帶你去，我找人幫我替下就行。”李虎答應的豪爽。

“謝謝，李叔。”

不知不覺兩人來到了程澄的新房面前，黑色的鐵質栅欄将土地圍城一圈，圍欄邊都是跟人一樣高的綠植，圍了一圈，阻隔外面的視線。這一片都是别墅區，清一色藍灰色設計，占地200多平，房子大概有個120左右位于正中偏後的位置，露出前面的一大片草坪，靠右邊的位置還有一個挖出來的，小型景觀池塘，池塘邊有幾顆柳樹，很是漂亮。

小區的私密性令人安心。幾次往返間，程澄已摸清了鄰居的習性——左手邊住着一對退休教授夫婦，晨練時遇見總會颔首緻意；右手邊是常年出差的投行經理，偶爾照面的家政阿姨從不多嘴。這種恰到好處的距離感，也是她選擇此地的重要原因。

但真正讓她滿意的，是别墅後院那口老式手壓井，程澄之前就了解過，這連接的是深層承壓水。

李虎将人帶到交簡單代了一句就先離開了，他還要找人替下班，說好電話聯系就背着手走了。

一系列的快遞盒被密集地擺放在草坪上，形成了一片壯觀景象。令人感到意外的是，盡管六月通常以降雨聞名，李虎此前對此也有所憂慮，怕突然下雨淋給壞了，好在連續多日都是晴空萬裡，也是運氣好吧。

程澄一早聯系好了家政公司還有安裝太陽能電闆的人，人還有一會兒才到。

她先仔細巡視了一遍房子，将還有缺少的部分直接手機下單補齊，她的拇指在購物APP上飛速滑動，下單時勾選了"加急配送"選項，同時也不得不感慨有錢真的能少操很多心，還好現在的她足夠有錢。

交代完領頭人哪些快遞不用拆可以直接放地下室，哪些需要拆開擺放的她都在上面做了記号，上面沒有讓商家寫物品名稱，而是直接标注可以直接打開1，2…，不可直接打開1，2…，這樣方便安排人員整理，要不然她隻有一個人，光拆包裹都需要好幾天，實在是不想浪費這個時間。

一輛嶄新的白色捷豹F-PACE停在車庫，流暢的車身在陽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屬光澤。程澄對汽車品牌沒什麼研究，但李虎的反應讓她意識到這輛車恐怕不簡單。

"這這這..."李虎的聲音突然拔高了八度，戴着口罩的臉上隻露出一雙瞪得滾圓的眼睛。他顫抖的手指輕輕撫過方向盤上的捷豹标志，又觸電般地縮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