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姬相都沒說什麼,我們又有何資格在此說三道四呢?”
“說的也是。縱然她行事大膽,作風開放,卻也沒有誰敢輕易亵渎她。
畢竟姬相的身份擺在那裡,她母親又深得姬相喜愛。我若是她,定然比她還要大膽。”
這邊議論的聲音漸漸傳入顔夕耳中。
坐在她身旁的薛采薇已然将顔辰有東西送給她的事情放下,與顔夕一道看着來人,低聲喃喃道。
“今日如此盛宴,你說她這般裝扮,是何居心?”
“況且女子肌膚是多麼貴重的私隐,她這般赤着雙足現于人前,若叫她未來夫君知曉了,怕是不能接受!”
顔夕聽着身旁薛采薇滿是感慨的話,心頭卻無半分憂心。
姬白蕊的父親可是大魏文官之首,堂堂一朝丞相之女,誰敢嫌棄她。
況且以姬柏岩的品性和算計,怕是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她嫁入普通人家。
顔夕心頭如此想着時,心頭又浮起先前雲氏與她說過的話。
“陛下的意思是,後位空懸已久,待國喪過後便借此宴會暗行選後之舉。”
身為武将的阿爹已經知曉了陛下的意思,那身為文官之首的姬相又怎會不知呢!
想到此,顔夕的目光悄悄轉向另一側,那位一國之君所在的位置。
此時的夜衡,面帶淺笑,眸光幽深,與在場衆人一般将目光落在姬白蕊身上,雖看不出其心頭所想,但顯然對此并不反感。
再看姬白蕊,今日姗姗來遲又赤足現身,怕是早就得了姬相的囑咐,不管以何種方式,定要豔驚全場,引得陛下的注意才是。
想明白這一點的顔夕再看向姬白蕊時,眸中不由多了幾分了然之色。
肩輿落地,嬌嫩白皙的雙足落到碧綠的新草上,無端顯出一股别樣的妖娆之色。
蓮步緩緩移動,如行錦緞之上,下一瞬,身姿柔媚之人已然來到宴席中央。
美人起身,團扇半遮半掩,目光盈盈如水般望向上首之人。
“小女來遲,願獻舞一支,求得陛下寬宥。”
清越柔美的嗓音自下方傳來,如磬音般萦繞耳間,久久不肯消散。
夜衡注視了姬白蕊片刻,身旁的大太監王權方側身小聲提醒了一句。
“陛下?”
回過神來的夜衡眨了眨眼,沒有說話,隻勾起一抹淺笑,朝下方屈膝行禮之人擡了擡手。
王權見狀,面上立時浮現谄媚笑容,上前一步将手中拂塵順勢一甩。
“舞樂開始。”
尖細綿長的聲音傳來,樂官們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身前絲竹鐘鼓之上。随着悠揚婉轉的樂聲傳來,姬白蕊已然站直身子,手執團扇,蓮步輕移,開始翩翩起舞。
輕薄的衣衫随着少女的舞動,被山間清涼的微風吹得飄揚,好似九天仙子下凡塵一般曼妙。
衆人見此美人美景,一時都看得入了神,連先前移開目光的郎君們也都忍不住将視線移了回來。
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随着一陣清晰明快的磬音落下,方才還在宴席中央起舞的人已經化作一隻純白的蝶,飄飄轉轉落到了夜衡腳邊。
台下看得入神的官宦家眷們還深陷其中無法自拔時,首座上的人已然起身,眸中帶着淺淺笑意,親自伸手扶起了眼前嬌弱、美豔的少女。
“美聲、美樂、美景,更有美人,此舞甚妙,辛苦姬大小姐了。”
随着夜衡一連串贊揚的聲音傳來,姬白蕊嬌弱無骨般就着他的手緩緩站起了身,随即擡起繁星春水似的眸光看向眼前的一國之君。
“能為陛下獻舞,是白蕊之幸。”
夜衡對上眼前妙人兒的目光,眼中亦是流出了款款深情。
一旁的永逸王見了,面上依舊挂着如沐春風的淺笑,拾起案上杯盞輕輕飲了一口,好似眼前正在發生的一幕與他無有絲毫幹系一般。
台上幾人各懷心思時,台下衆人也都緩緩從先前的仙音妙舞中抽身出來。
待衆人看向台上時,夜衡已然松開姬白蕊的手轉身回到座位上。
“姬大小姐此舞甚妙,當賞。”
待他安然落座,還在思考要賞她什麼東西時,忽見下頭人群之中突然站起一個人來,朝他款款行了一禮。
“陛下,今日盛宴,榕溪能見到姬大小姐當衆獻舞實屬三生之幸。”
“隻是榕溪先時便聽說顔大小姐乃京中貴女之典範,不僅容貌出衆,連才情亦是無人敢出其右。
今日既見姬大小姐當衆獻舞,心頭便更加好奇顔大小姐打算為陛下您表演何種才藝?”
說着,那人看向這邊坐着的顔夕,輕笑一聲:“若今日既能見到姬大小姐的舞姿,又能看到顔大小姐的才藝,榕溪也算此生無憾了!”
聽到有人這般直接的朝自己而來,顔夕與薛采薇等都轉眸朝對面看了過去。
發現說話的不是别人,正是威遠侯陸曠之女陸榕溪。
陸榕溪此人比顔夕年幼兩歲,對于衆人認定顔夕為京都貴女之首一事一向不忿。
如今她突然在這般盛宴上将顔夕推出來,他人不用細想也能看出她是司馬昭之心,昭然若揭。
坐在顔夕上首的雲氏聽了此話,立時防備的皺起眉來。
連溪流對面,坐在武将首位,與文臣之首的姬柏岩相對而坐的顔競也擡頭朝這邊投來詫異的目光。
不等顔夕開口,便見陸榕溪又朝她潸然一笑。
“想來顔大小姐今日不會叫陛下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