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尾端的落款,竟是李尚書親筆所書。
見此,顔夕不由越發奇怪了。
爹爹與李尚書雖同朝為官,但她的印象中,兩府之間似乎總有着不可言說的仇怨,一向不曾有任何往來。
如今這李頤鳴,是突然想通了?
更何況他若親自下帖,該是将帖子直接送到父親手中才是,連母親也不必經過。
如今這李府不僅将帖子送到了母親手中,母親甚至特意叫了她來看。
顔夕疑惑的想着時,已經将帖子從右往左細看了一遍。
待看完其中内容,她方才明白了緣由。
李頤鳴六十生辰宴,邀請他們一家前往參加。
顔夕看完帖子,心頭的疑惑尚未消除,便聽雲氏主動開了口。
“李府送帖子的人還特意帶了話,說李頤鳴的意思是務必要叫玉兒一同前往。”
對于顔玉的真實身份,雲氏自是早已知曉。
隻是不想李府的人竟這般快就察覺了。
雲氏原想等顔競回來後與他商量一番再看如何回帖。
但又覺得在此件事上,顔玉才是其中的關鍵人物。
由此,左思右想之後,認為還是有必要将此事告訴他,看看他自己是什麼意思。
至于誰去将這件事情轉告玉兒,自是除了阿滢外再無其他更合适的人選。
顔夕聽了雲氏的話沒有應聲,隻看着那帖子細細沉思片刻後,終于合上了帖子。
“阿滢知曉了,母親便将此事交予我吧。”
雲氏見她一聽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一時很為自己有這樣聰慧的女兒而驕傲。
“嗯。你隻将帖子給他看就好,别的一概不要多提。”
“嗯,母親放心,女兒曉得的。”
顔夕言罷,便朝雲氏施了一禮,轉而叫上阮嬷嬷等人,去了滄瀾閣。
……
滄瀾閣,二樓廂房後窗旁,一個穿着怪異的外邦漢子立在窗外,神色恭謹的将一支短笛交給窗内的人。
南卿羽沉默的将那短笛接過來後,手法熟練的從中抽出一張極為細小的信紙來。
信紙緩緩展開,南卿羽細細看了上面内容,便聽窗外的人低聲道:“大人叫屬下轉告您,人已經從南朝出發了,約莫再過幾日就該到達。
且大皇子似乎已經察覺您假死脫身,叫屬下囑咐您千萬小心。”
南卿羽一邊聽着窗外壯漢的話,一邊快速的将信函上的内容看了一遍。
待看到最後一行小字的時候,少年挺拔好看的眉峰不耐的蹙了起來。
“夏侯朗月也來了?”
“是。”壯漢應了一聲,“就是因為有她一同前來,大人才會擔心他們對您不利。”
“呵,就憑她。”南卿羽神色鄙夷的嗤了一聲,眸中露出淡淡不屑。
想起從小到大,夏侯朗月多少次想弄死他都沒得逞,既然如今他已脫離南朝皇室的掌控,她哪裡還會有别的機會。
“公子在做什麼?”
窗外的壯漢還在等待少年的回複,卻忽然聽到閣樓走廊另一側傳來一道輕靈婉轉的嗓音。
屋内的少年聽了那聲音,暗淡的眸光頓時亮起來。
捏着信紙的手指輕輕一晃,被他夾在指尖的信紙頓時燃起一小簇湛藍色火焰。
須臾時間,被少年捏在指尖的書信便燃燒殆盡,連一絲灰燼都不曾留下。
而後便聽他與窗外之人交代:“你回去告訴你家大人,我自有分寸。”
說完,不等那壯漢再開口,少年右手微擡,方才還大開的窗戶‘咚’的一聲被他關上了。
内室後窗被關上的下一刻,一身柳色長裙的顔夕已經從門外走了進來。
越過屏風,瞧見站在窗邊的少年,面上勾起一抹溫和笑意來。
“阿弟在做什麼?”
“在想阿姊何時過來看我!”一身錦衣墨袍、長發高束的少年笑着回答她。
話音落下,便大步朝她走去。
待走到她跟前,少年立時乖順的彎了腰,将臉湊到了顔夕跟前。
經過月餘的相處,二人之間已然熟悉到無需對方多說,隻一個小小動作,便知其是何用意。
顔夕見他将臉湊過來,立時笑着擡了手去輕輕撫了下他的臉頰。
白皙柔軟的手指輕輕撫摸在少年精緻、棱角分明的臉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