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最近常來些沒見過的年輕人,大多是Alpha,總在打烊前的一個小時來,一群人鬧哄哄的坐成一桌,點一打啤酒就幾個小菜。
喻念在廚房忙活時,那群人就在外面高聲說話,内容是“生意”“看管”“倒黴”之類的字眼,混着一些髒話。
喻念送東西出來的時候,他們又含含糊糊地開始劃拳喝酒。
很難聞的味道,不僅是酒味、汗味,空氣中還彌散着這群人身上毫不抑制的信息素,十分霸道也不分場合地釋放着。
饒是喻念是個Beta,隻能聞到很淡的味道,也知道其中的嘈雜交織,混在煙酒味裡,熏刺着人的鼻腔。
店裡多了個兼職的Omega服務生,喻念最近都會讓他早些回家,避免被這些人影響。
他坐在收銀台後面,毫無想法地盯着牆上的時鐘看,隻期盼着這些酒鬼能早些回家,好給自己留些時間收拾。
“再來兩瓶啤酒!”喊話的人大着舌頭,喻念答了聲好,低頭又拿了啤酒走過去。
桌上已經亂成一團,花生殼、塑料杯、衛生紙、撒掉的飯菜,還有亂倒着的酒瓶。
喻念想找個地方放下東西都頗費功夫,身邊那人搬着塑料椅子挪了挪,喻念看了對方一眼,是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整個人已經被酒氣熏紅了一張臉,眼裡閃着促狹的光,讓喻念渾身莫名地有些不舒服。
那人拿筷子掃開桌上的雜物,往裡一指,喻念費勁地探出身子,剛放下酒瓶準備起身,腺體處像被什麼東西戳了一下。
他驚覺站起身,男人叼着手裡的筷子沖他笑着,“Beta?我還是第一次這麼近看到Beta的腺體,這麼癟?像塊兒爛肉。”
他說完,桌上那些人都笑起來,喻念意識到那隻筷子也是剛剛掃過那些垃圾的,腳底像緩緩升起一股怒火,準備往回走。
那人又拿着髒筷子爛在他面前,像是知道喻念嫌棄,倒也沒挨着他。
“哎,你們Beta聞得到信息素的味道嗎?”那人說完,故意又向喻念傾過身,喻念憋着氣,覺得自己簡直能想象他此刻正發出的污濁惡臭的吐息。
這兩天老闆不在,否則平常這樣的事都是對方處理,這附近的人好像也忌憚着老闆,一般沒人敢惹事。
喻念已經在腦子裡開始構想掀了這桌逃跑成功的概率,隻是大概店裡雞飛狗跳損失不會太小,這樣未免有些對不起給他提供工作的老闆。
沒有人會對Beta感興趣,或許這群酒鬼也隻是酒壯人膽,醉了反而無所顧忌,自己實在沒必要硬碰硬。
他正想繞過那根筷子走掉,鼻腔卻猛然侵入了一股十分濃重的味道。
“有沒有公德心啊?這一桌的Alpha,你丫放這麼重的信息素!”有人開口,接着一群人又哄鬧起來,不過是忙着捂鼻子叫喚。
十分刺鼻、簡直要強硬地侵入每個毛孔讓人被強硬侵染的味道,讓喻念的渾身都叫嚣着排斥、逃離。
他擡手想捂住鼻子,腺體處卻徒然泛起一陣如針紮般的刺痛感,讓他的後頸連帶後腦一片的神經都抽痛起來。
身邊突然沖過去一道黑色的身影,塑料凳腿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接着像有人倒地慌張叫了聲,帶得桌上的啤酒空瓶摔在地上脆響,一群人像炸開似的發出驚呼。
喻念晃了晃頭,剛從那陣刺痛緩過勁來,一轉頭,突然意識到地上那個騎在男人身上正一拳一拳揮下去的人脖子上有圈白色紗布,正是梁懸想。
一下子腦子裡的顧慮也沒了,他沖将過去,地上那人已經被揍得隻會擡手茫然地去擋,喻念去抓梁懸想的胳膊,卻被對方的動作帶得往前撲。
周圍的人像是終于反應過來,叫嚷着沖上來。
“都别動!”卻不是喻念叫的,聲音渾厚有力,一圈人就這樣停了手裡的動作看過去。但不包括梁懸想,地上那人鼻管裡已經流出兩道血痕,他卻還在蓄力揮着拳。
喻念使勁渾身力氣雙手抱住了他的胳膊,“别打了——”
揮拳的動作在半空停住了,喻念緊貼着他的手臂,也随着皮肉連上了他粗重的呼吸,他小心地看過去,梁懸想的鼻尖挂着些細密的汗珠,眼周卻是一片血紅。
他的目光先是緩慢地從地上的人轉向自己的手臂,接着慢慢攀起與喻念擔心的眼神對上。
就像是撥開陰翳又漸漸地接收到光亮,眼裡又有了些清醒的神采。
用勁時肌肉鼓張的手臂漸漸放松下來,喻念也終于松了口氣回頭,“老闆——”
老闆今天一身頗像個寫生回來的藝術家,背上還挎着個很大的牛仔包,但嘴邊的一圈胡子和他十分強壯的身形又顯得像個很有威懾力的老大。
“你們是上城區邊區做生意的吧,有膽子惹事,工作大概也是不想要了?”
他剛說完,身邊那群剛剛還挽起袖子要沖上來的人一下子噤了聲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