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耀站在樓道等了一刻鐘多，門才被姗姗來遲地打開。

上一次造訪，他毫無準備，如同探險家無意間闖入女巫的占蔔室，不敢輕舉妄動，甚至擔心随處散落的毛絨玩具都是僞裝的潘多拉魔盒。

但此時他已經認清了Cake所有虛張聲勢的小花招。他從來不是任欲望擺布的Fork，他擅長枯燥乏味的等待，也擅長延遲滿足。

他特意冷藏放置的美味糕點如他料想一般出現在眼前，穿着不過膝的緞面吊帶睡裙，卻戴了覆蓋大半張臉的黑色口罩，隻露出一雙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梁韻亭遞出一個硬殼包裝袋，上面是黎耀不認識的标志：“這個給你。”

他睫毛亂顫，像兩片不安分的羽毛，讓人很想一把捉住。

黎耀雙手揣在兜裡，任羽毛亂飛，不接：“之前問你的問題，答案是什麼，想好了？”

“你先把這個拿走。”梁韻亭執着地舉高袋子，細瘦的小臂繃緊，不堪重負似的。

僵持片刻，黎耀還是接了過來：“所以？”

“再見，你可以走了。”梁韻亭立時要關門。

黎耀輕而易舉擋住他的動作：“梁韻亭，你怎麼還學會耍賴了？”

梁韻亭悶聲說：“我帶了口罩，不算見面。”

黎耀哭笑不得：“是你給我發訊息讓我到你家裡，要反悔麼？”

梁韻亭推不開黎耀，有些惱火：“你又不是律師，咬文嚼字做什麼？你來這麼晚，給你開門算我好心。”

黎耀沒有解釋他加班到晚飯沒吃就趕了過來，反而帶了點笑意說：“因為等了我一天所以生氣嗎？”

“誰生氣了。”梁韻亭否認，“隻是我要給的東西已經給你了，你可以走了。”

“我好歹是特意坐了一小時地鐵來找你，都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梁韻亭拒絕得理直氣壯：“那是你的問題。”他繼續不自量力地試圖挪動黎耀手臂，踉跄着推搡，想把牢牢占住門框的人趕走。

黎耀一動不動，盯了一會兒梁韻亭風鈴般打晃的身體和恍如水汽氤氲的眼眸。

他果斷扯下梁韻亭的口罩，不悅地盯着那張酡紅的臉：“你發燒了，還是喝醉了？”他也不等梁韻亭回答，直接摸上他的額頭和臉頰。

梁韻亭在幹燥寬厚的掌心下使勁搖了搖頭：“沒有。”

黎耀輕笑一聲，捏了捏梁韻亭的腮肉，又鉗住他的嘴：“臉皮這麼薄，還想騙人。”

梁韻亭被迫撅着小魚嘴抗議：“唔有喝。”

黎耀不想再和他玩你退我進的無聊遊戲，他不再等梁韻亭可有可無的邀請，直接拎着醉鬼跨進門檻，關上門。

梁韻亭咕哝：“你，你私闖民宅，非法入侵！還是公務人員，罪加一等！市政...市政熱線是多少？”

黎耀抽走他的手機：“抱歉，證據不足，不予立案。給我發那種短信，又穿成這樣，不就是想勾引男人？”

“你這是強詞奪理，推斷謬誤。”梁韻亭似乎辯論得樂在其中，“别以為我不知道，陪審員肯定會支持我……”

怎麼沒完沒了地吐泡泡。黎耀低頭，堵住那張喋喋不休一開一合的唇，沒有任何障礙地突破齒關防線。

這次他不再像剛開葷的男孩一樣不知足地索取。而是循序漸進地淺嘗深入，細緻品嘗這顆酒心白巧。

但面臨着心理與生理的雙重誘惑，壓抑多日的欲望并不那麼容易控制。黎耀緊緊攬住梁韻亭腰身，力道逐漸加重，像是要把他揉進自己體内。

梁韻亭的體溫和酒精濃度一起升高，口中亦是不尋常地濕熱，口感好似新煮的甜米酒。侵略者在柔弱的此間放肆搜刮，不漏下一點縫隙，連從嘴角溢出的一點津液都會被即刻舐去。

像經過一季花開花謝那麼久，梁韻亭終于能夠自主呼吸。他軟綿綿地伏在男人懷裡，幾近失力。

梁韻亭在黎耀身上靜靜靠了一會兒，問道：“你交往過多少人？吻技練這麼好？”

黎耀覺得梁韻亭今晚很有些無理取鬧的嬌蠻。但他并不反感。

“沒有哦。”

“嘁，我才不信。”

“你呢？”

梁韻亭得意洋洋，掰起手指：“我這麼受歡迎的人，泡過的帥哥可是兩隻手都數不過來……Alan，Eddie，Thomas，James……”

又在胡說八道了。黎耀瞟了一眼桌上堆滿的空啤酒罐。

梁韻亭被他撫摸時，敏感又詫異于自己敏感的茫然模樣，完全是未經人事的處子。

黎耀不禁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你知不知道，作為Fork，我可以聞到你的氣味變化，就像某些動物發情的時候一樣，飄散得到處都是，告訴我你很想要。”

梁韻亭驚叫：“你騙人吧？！”

“我為什麼要騙你？”為了懲罰你不夠乖。

“我……不可能！”梁韻亭睜大眼睛，“你絕對是騙我的。”

“那你這麼緊張做什麼？還不是被我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