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ia是阿拉伯裔,有着漂亮的棕色皮膚,在bristro的清冷燈光下如同琥珀。
她是“老師”第一個和最信任的學生。梁韻亭畢業後回蘭港時,恰逢她在蘭港短住,老師請她根據情況照顧梁韻亭。梁韻亭并不清楚Lucia的背景,了解到的少量信息已經讓他感到匪夷所思:她精通四種語言、算上達到溝通水平的共六種,有一架私人飛機,在法夏克宮當過一年副總統秘書。Lucia寡言少語,幾乎不向别人講述她的故事或展示她自己,偶爾出現時也不與其他學生親近。某種程度而言,她比老師更加神出鬼沒。
梁韻亭感謝Lucia推薦顧客和發出邀約的消息,她隔了五天才回複可行的時間地點。Lucia對梁韻亭雖然稱不上親熱但足夠友好,為他落腳蘭港幾次提供關鍵幫助,讓梁韻亭受寵若驚。他一直想找機會當面道謝,隻是Lucia一直以事務纏身為名婉拒。
梁韻亭也感到好奇:“為什麼突然答應見我了?”
“剛好有空而已。”她面無表情,端詳梁韻亭,“你的狀态比在曼城時好了很多。”
“是嗎?”梁韻亭眨了眨眼,“可能因為回到了熟悉的環境。”
“可是你從蘭港才到曼城時更糟糕。”Lucia不信他,梁韻亭還達不到在她面前隐瞞的功夫,“遊戲結果很成功,你很滿意?”
“嗯,多虧老師指導。”
“我沒有和老師說你不按規則進行的事。”Lucia放低了聲音,神情嚴肅地警告他,“但你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
梁韻亭後背冒出冷汗:“我知道。我已經在策劃結束了。”
Lucia沒有立刻肯定他,而是切了一條五分熟的牛肉,慢條斯理地咀嚼,咽下後說:“我一開始也犯過同樣的錯誤,受到了懲罰。老師年齡大了以後,對新人更寬容,我也不想讓她煩心。但這不是你違反規則的理由。”她轉了轉小指的銀戒,露出戒圈下增生的疤痕。
“我……要如何彌補?”
“問你自己。”Lucia又柔和了語氣,“第一課和最重要的一課,決定未來的是什麼?”
“選擇。”梁韻亭喃喃。
“給遊戲參與者選擇,也給你自己選擇。如果你确認就此結束,我們采取最小程度的幹涉原則。”
“……我明白了。”梁韻亭盯了片刻盤子上牛肉滲出的血水,擡眼與Lucia對視,“最後一次,我會好好完成的。”
“放輕松一點,我也不是專程來教訓人的。”Lucia罕見地笑了笑,“在蘭港這麼久,有沒有與誰約會?聽說蘭港‘靓仔’很多哦。”
Lucia的方言發音一本正經,梁韻亭也不禁微笑道,“Lucy有可以傳授的經驗嗎?”
“我倒是想。”她搖搖頭,“不對,你這意思是已經有發展中的人選了?”
“我……還沒想好。”梁韻亭含糊道。
“老師對禁欲主義深惡痛絕,我也是。對情人,随心所欲,讓你開心就是好的。不過,走向親密關系難免有摩擦,這是一個比例和權重分配的計算題,别人是給不了答案的。”她舉起高腳杯,“無論如何,祝你好運。”
“謝謝,為這一切。”
叮。
Lucia沒有與梁韻亭閑談太久,兩人就蘭港的天氣、本屆政府的不作為等閑聊中最常用的話題都講過一番後,在bristro的門口告别。
梁韻亭沒有在這天安排工作。他目送Lucia坐計程車離開,打開地圖軟件。
步行到三署需要四十分鐘,下午五點,是黎耀理論上的下班時間。
梁韻亭低頭看了一會兒腳上的帆布鞋,沿着導航路線出發。
走這段路算是他近期為數不多的劇烈運動。梁韻亭到達目的地時,已經出了點薄汗,微微氣喘。
當他猶豫是在門口等待,還是直接進入接待大廳時,路過的年輕警員見他踟蹰,走近問:“您是要報案嗎?”
“不是,”梁韻亭想了想說,“我想查閱三個月前的案件進度,可以嗎?”
“是什麼案件?您沒有律師接洽嗎?”
“是一個騷擾犯,已經結束判決了,但我想确認他是不是已經進入監獄裡了。”梁韻亭适時露出心有餘悸、欲言又止的表情。
物盡其用。他都快慶幸這個廢物Fork的出現了。
警員臉上閃過厭惡之色,和藹道:“您不用害怕,這種人即便服刑結束,也會有限制令的。您跟我來,我看看是否可以幫您查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