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姿曼妙的女子,正伴着庭院中的袅袅琴音翩翩起舞。
這女子十分眼熟,正是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素歌。
容适不甚在意地看了一眼,便将目光落在了正在撫琴的太子容欽身上。
容欽正感歎,終于送走容治這瘟神,可以好好撫一會兒琴,看素歌姑娘跳會兒舞,正落座不多時,他便擡頭見到又一弟弟來訪府中。
容欽隻得又停下撫琴的手,朝容适道:“四弟來了。”
容适行了一禮,“臣弟見過太子兄。”
“你我之間,何須如此多禮。”
容欽放下琴,起身落座到一旁亭子中的石闆凳上,給容适倒了一杯茶。
容欽舉杯,笑笑道:“我還要恭喜四弟,即将喜結良緣,抱得美人歸。”
他似喝酒似的,一口飲了茶,“四弟可得好好珍惜,能與心愛之人長相厮守,那世間難遇的幸事。”
他一邊對容适說,一邊目光流連地看着退下的素歌的背影,似乎話中有話。
他想,若非這太子之位,或許他也可以尋得一真心相愛的女子共白首吧。
容适奇怪地看了一眼容欽。
若是其他人見了,大約會忍不住感歎,這還是第一次見京城之中風流盛名遠揚的太子爺臉上露出這樣的神色。
容适直接開口:“大哥,你心悅素歌姑娘?”
容欽一愣,苦澀笑笑。
“如此明顯?連你這小呆子也看得出來?”
容适:“……”
容欽又笑笑,“哦我忘了,四弟已經并非過去那個小呆子了。”
容适垂眸,有些不想理她。
隻是又不得不理他。
“大哥,你已多日不去朝堂和太學府,再不去,父皇又要怪罪于你。”
容欽無所謂地笑笑,“你也來做說客?”
“也?”容适心下了然,看來容治亦是得了父皇的授意,來叫太子兄入朝。
他冷色道:“隻怕二哥并非真心來規勸你。”
“是否真心,我自然知曉。”
容欽揮開折扇,漫不經心地扇着風,“你在朝堂上與二弟的那些事我已經聽說了。”
世人皆知太子殿下對朝政之事無甚興趣,總是找借口理由推脫上朝,因此朝堂上不見他的蹤影。可他對朝堂政事也并非全然不知。
隻是有些事,他即便知道,也想裝作不知道。
“容治想對我做什麼,我不在意,隻是他心思已然昭然若揭,隻怕你與溫姑娘的婚事,也不會如此順利。”
容适不語,隻是拳頭握緊了些許,又忍住松了松。
他沉聲道:“我知道,所以,我必須盡快成為那個能護住身邊之人的人。”
容欽聞此言,笑了笑,直直看着容适閃爍着堅毅的眸光。下一刻,容适便擡起眸子,又直直看了回來。
容欽心中暗歎,一年多以前,他可還不敢與人如此對視,多看一眼便要逃跑的。看來這一年,他實在成長許多。
忽然心中暗生大膽的想法。
“四弟,若你是太子,該多好。”他陡然開口。
這令容适剛拿起茶的手一頓,熱茶灑出了些許。
容适烏黑的眼眸,探究地落在他身上。
正如容欽從來無法理解他一樣,他似乎從來也沒有理解過這位大哥,他究竟想要什麼。
京城之中的人,明面上不敢多說什麼,私下裡卻盛傳太子爺不過一草包,“潦倒不通世務,愚頑怕讀文章”,隻愛女色風月,是個腹中草莽之人。
可這一年來,容适與他接觸下來,卻覺得京中之人怕是都看錯了他。
容适放下茶,淡然起身,行了一禮。
“大哥莫要胡說的好,若無其他事,臣弟便先告辭了。”
說完轉身離去,容欽卻收起扇子,看着他的背影大聲道:
“四弟若是想通了,記着來尋我相商。”
*
天啟皆知,太後信佛。
每年開春之時,太後有個習慣,便是去大銘寺禮佛,為天啟祈福,今年亦是如此。
隻是太後年事已高,攀登大銘寺甚是不便,皇帝便提議,讓容适伴在太後身邊,共赴大銘寺祈福三日即可。
臨婚期還有月餘,容适惦念着與溫雪的婚事,太後便提議,讓溫雪共去,也恰好讓二人有個伴。
對此,溫雪很是樂意。
按照習俗,他們大婚迎親之前半月,便不可再見面,那不如趁着如今有機會時,再多相處一些時日。
這一日,風和日麗。
一支車馬從京城之中出發,朝着南山的方向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