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年,乃是真正的瑞雪迎新年。
上一世的這個大雪之夜,溫雪倒在了雪地中,接下來的幾年便過得支離破碎。可是這一世,她卻是終于可以與家人團圓了。
所有的紛争紛亂都已經過去,溫雪不用再擔心他們一家人會天人永隔,她重生以來的心境從未如此刻這般甯靜。
溫雪坐在庭院裡,看着紛飛的鵝毛大雪,伸出手來,接了幾片雪花。
那雪花落在掌心,很快便融化,本該是凍人得很,可溫雪卻覺得這雪都是溫暖的。
她心中暗暗想,她這名字取得可真好,溫雪溫雪,溫暖的雪。
自然,這暖的不是雪,是人心。
*
這幾日,容适被封為了天啟新太子。
這一告示一出,立刻給百姓的茶餘飯後增添了許多平白的猜測與話題。
不過,百姓的議論之中,都是給予支持的态度居多。畢竟容欽留下的口碑一直不是太好。
然而,百姓并不會知道,容适被封太子的過程其實并不順利。
太子殿下連夜偷偷出城一事,自是驚動了朝野上下。容欽過去就因着纨绔子弟做派,被臣子們認為是“扶不起的阿鬥”,隻是因着皇帝一直未松口,所以一直穩坐太子之位。
于是群臣聯名上書彈劾容欽的太子之位,并且舉薦容适為新太子。
皇帝自是不同意,且勃然大怒,竟是氣到大病了一場,卧于床榻半月有餘,才重新上朝。
朝堂之上,皇帝仍然反封容适為太子,這令群臣們也摸不着頭腦。
然而,如今太子黨羽無所倚靠,二皇子黨羽早已分崩離析。皇帝總共就這麼幾位兒子,這未來的帝王之位會落在誰的頭上,可想而知。
固有的派系被重新洗亂,這群臣子一下子“群龍無首”。
因此借着這個時機,容适明裡暗裡“拉攏”了這些朝中重臣。
實則也不必他拉攏。容适在朝堂之上的作風,幾位明事理的重臣也都看在眼裡。于是三言兩語間,容适便得了這幾位重臣支持,此後其他臣子察言觀色,風向自然是頗為明顯。
這些能坐上朝廷重臣之位的,沒有一個不是老油條。他們最知道,在什麼時候表忠心才是最佳的時機。
“陛下,國不可一日無君,也不可一日無太子啊,這太子之位已空了太久,此事對我朝乃是大不利啊。”
“陛下,四皇子才學斐然,于朝堂之上貢獻了頗多治國良策,實乃一國之棟梁。”
“陛下,臣等力薦四殿下成為我朝新太子……”
“……”
群臣進谏,皇帝一人也難擋這般壓力。他坐于龍椅之上,看着大殿上低垂着眼眸,對朝堂紛亂置若罔聞的兒子,心中輕嗤。
沒想到啊沒想到,他當初将容适推上朝堂,是為了利用他這異于常人卻天賦異禀的才幹,制衡太子與二皇子之間的關系。
沒想到,卻是讓他羽翼豐滿了起來,坐收了“漁翁之利”。
看着群臣你一嘴我一嘴叽叽喳喳個沒完的臣子,皇帝感覺心口一悶,那病痛之感又險些湧了上來。
“夠了。”他沉聲喝止道,“明日,朕便會立下诏書,封容适四殿下為天啟新太子。”
皇帝心道,太子之位終究不是皇位,此番權宜之計,穩住群臣,他再慢慢想辦法解決……
“陛下英明!”群臣齊刷刷行禮。
第二日告示一出,容适被封為了太子。
好事一樁接着一樁,又過了幾日,太學年考過後,溫珩成績出色,又因着此前揭穿了二皇子謀逆一案,乃是護國有功,因此封上了刑部侍郎一職。
“我便知道,哥哥如此有才華,早晚能封上個一官半職的!”溫雪看着溫珩試穿上官服,笑眯眯道。
溫珩一邊對着鏡子欣賞自己穿着官服的模樣,一邊感慨道:“沒想到妹妹竟是長了一張如此讨巧的嘴,說什麼便來什麼!”
他轉過身,眉眼促狹地看着溫雪,“到了春生花開之時,你可是要與四殿下……哦不,如今該改口叫太子殿下了,”他頓了頓,繼續道,“你可是要與太子殿下準備婚事了。”
他們本該早就完婚的,卻是拖到了今時今日。
溫雪低垂了眉眼,眼波流轉,“哎呀,雪兒還想在家中多陪陪哥哥與爹爹娘親呢。”
“你已經多陪了我們一年了,這場婚事,我們定讓你風風光光地出嫁。”
溫雪眉眼彎彎,高興地笑了。
上一世,她一開始直接就是被容适“擄走”,彼時,他也是剛封上太子之位,直接将溫雪帶到了太子府之中,成為他的太子妃時,并沒有過大婚。
沒過多久又住進了皇宮之中,唯有皇後冊封大典之時,她穿上婚服,一身鳳冠霞披,算得上是二人正式的成婚。隻是當時也沒有家人陪在身邊,她身子虛弱,流程也都從簡,匆匆便結束了。
如今,乃是真正的大婚,她心中不免暗生了些許期待。
冰雪消融之後,便是開春。一年四季,時光就在這悄然的輪轉之中過去。
一直到桃花盛開之時,容适和溫雪便來到了皇陵,跪在了太後和他生母甯妃的墳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