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躲我？”沈舟淵問。

時時關注謝梓瑜的他自然注意到了對方這一小動作。

一直壓抑在心裡的情緒在垂下的眼中翻湧，沈舟淵不敢直視她。

怕她害怕，怕她讨厭。

小兔子似乎很懼怕暴力，每次看到的時候，都會畏懼地縮在他背後，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沈舟淵有回揍的能力。

但至少不是在謝梓瑜的面前。

甚至他可以利用自己被打的情況，讓她愧疚，讓她對江原厭惡，徹底失望。

可她也是會成長的——

克服内心的恐懼，犀利地指出對方問題。

在這場他與江原無意間的第一場争鋒，他是被謝梓瑜選擇的人。

她選擇了誰，誰才是勝利者。

但，謝梓瑜變得有些奇怪。

有種說不出的隔閡，如同似有似無的薄紗，橫隔在兩人之間。

“你有手機，可以自己看着擦。”謝梓瑜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隻是一下的事情。”沈舟淵道。

成長的兔子會咬那些傷害她的人，同時也會咬向自己，“那你為什麼不自己弄呢？也很快的。”

她急切的語氣中帶着難以察覺的攻擊性。

沈舟淵暗下的眸色再擡頭看着謝梓瑜的時，目光受傷，很快又移開了别處。垂下眼時睫毛顫動着，連帶着嘴角的傷也平添幾分破碎感。

他好像什麼都沒說，卻又說了很多。

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似乎兇了些，謝梓瑜深呼吸，壓下雜亂的情緒，小聲道了句“對不起”。

“我的傷是被江原弄的。”并沒有第一時間接受道歉的沈舟淵輕聲陳述。

沒有憤怒，沒有指責，輕輕的語氣卻讓謝梓瑜更加難受。

明明事情都是因她而起，受傷的是沈舟淵，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生氣，反倒是自己因為心裡的那點别扭，還語氣很兇地對對方說話。

自省的謝梓瑜已經開始愧疚。

冰涼的藥液沾在傷口處，消炎時帶來的刺激感讓沈舟淵唇邊的肌肉不自覺地抽動了下，垂下的眼再看她時，帶着沒說出口的難過。

罪惡感已經開始爆棚的謝梓瑜：……

她越發放輕自己的動作，小聲解釋，“我才知道你有喜歡的女孩子。”

“那肯定要拉開點距離啊，萬一被她誤會了怎麼辦？你已經幫我那麼多了，要是因為我讓你失戀，那就不好了……”

謝梓瑜一直絮絮念個不停。

或許她自己也沒發現，在緊張心虛的時候，她的話會變得異常得多，企圖又不停的語言來掩蓋住自己的慌亂。

沈舟淵也不打斷她，就靜靜地聽着，從她雜亂無序的語言中提取她想表達的想法。

嘴角越揚越高，即使被謝梓瑜無意識用棉簽壓住他的傷口，疼痛也沒有讓那已經上揚的弧度落下。

等意識到自己說很多時，是謝梓瑜不小心在沈舟淵的臉上塗了大片的藥水。

傷口沒破壞的俊臉，卻因為淡黃色的藥水顯得滑稽可笑。

謝梓瑜更加亂了，手忙腳亂拿着奶茶店的至今在多餘的藥水上擦。

“你怎麼不提醒我！”抱怨的話聽着像是嬌嗔。

謝梓瑜懊惱，早知道就還是讓沈舟淵自己擦了。

“你很在意我的暗戀對象。”沈舟淵肯定道。

拿着紙巾擦拭的動作停下，從來不會掩藏自己情緒的笨蛋兔子說話都是磕磕巴巴的，“那是你的暗戀對象，我在意什麼。”

沈舟淵輕笑，“那你可以在意一下嗎？”

“為什麼？”

漲紅臉的小兔子在聽到他這句話後，臉上的表情豐富複雜，從震驚、到不理解，再到惶恐、慌亂，“沈舟淵，你不會有什麼奇怪的癖好吧？”

比如兩個人的感情喜歡有第三個人的見證。

覺得好笑又無奈的沈舟淵：……

此時奶茶店放着的輕音樂如溪水潺潺。

不可置信瞪着眼的謝梓瑜看着靠近自己的沈舟淵，那雙眼中沉沉，在笑意下翻湧着她看不出的情緒。

動聽悠揚的旋律突然一點一點攀升，平靜無風的溪水一下子湍急，拍打着路邊的石頭，湧入崩騰的江海。

那一瞬間，謝梓瑜的耳膜也幾乎被心跳聲震破了。

“作為當事人，為了表示尊重也稍稍在意一下吧。”她聽見沈舟淵說：“我的暗戀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