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胖師弟哼道:“這些人真是膽大包天,什麼錢都敢掙。若不是我大師兄順道領這趟差,他們一個一個都得進咱們宗門的水牢喝耗子湯。”
又收到端木天譽瞥涼飕飕的一眼,圓胖師弟終于退到一邊。
端木目光掃視之下,衆師弟謹然。
“先休整一下,一個時辰後,此處集合。在工匠明天開工之前,把隐患都排除了。”
端木擡了擡手,讓衆人先散去。自己則繼續打量着暮色下的密林。
他心裡有點不安。
無由大陸腹地群山綿延,無名山隻是其中不起眼的一座。這次天機閣選址出來時,沒人知道這裡被個過家家的小門派占着。本來沒當回事,但接觸下來,總覺得這小門派沒有想象的簡單,而這後山,也有種讓人看不清的古怪。
伊伊一路循着酒氣越過十幾座山頭,到了一個獵戶廢棄的小木屋。
明月正抱着屋外的破缸狂吐。
明夜木頭樁子一樣站在師父身後。見她來了,往後退了兩步,給她留出空檔。
伊伊上前輕輕拍着明月後背,等她吐累了,連哄帶勸弄進了小木屋。
小木屋裡的床又窄又舊,鋪的幹草上全是灰。扒拉掉幹草和雜物,又念了個清潔咒,才扶着明月躺下。
明月躺好後,閉着眼拍了拍肚子:“舒……舒坦!終于把麻煩甩掉了。”
伊伊準備出去弄點水給明月擦擦臉。明月猛地坐了起來,一把抓住她:“伊伊……伊伊呢?”
伊伊忙把臉伸到明月手上:“明月,我在這裡……”
明月摸了摸她臉蛋兒,緊緊攥着她手,又直挺挺地躺了下去:“還……還在。封印還在,沒……沒事……”
伊伊拍拍明月,明月這回躺下去之後挺安靜的。就是攥她攥得太緊,有點疼。
“嘭——”
遠處一聲巨響。
桌子抖了抖,油燈差點倒了。伊伊忙伸手定住油燈。
回頭一看,明月已經直挺挺坐了起來,也沒睜眼,問道:“明夜,是不是後山的動靜?”
“我去看看。” 明夜看着明月,輕聲道。
哇~冰冷的明夜竟然開口說話了。
明月沒睜眼,又直挺挺躺下了:“不、不用……賢雲宗隻要安安生生的做他們的百門祭,不會有問題的……燙手山芋……咱也沒必要一直……就先讓他們拿着吧……”
明月嘟嘟囔囔一番,一大半都聽不分明,沒多久開始打呼了。
看明月睡着,她回頭準備問明夜下來怎麼辦,才發現明夜已沒了蹤影。
伊伊撐着頭,看着山門的方向。
層層山陵蜿蜒的深處,一道劍光沖天而起,浩然青氣如虹長貫,而後幾道無形勁氣打入青氣中,在青氣中爆開,将青氣斷成數截,消弭于無。
這是……明夜已經回到後山,和端木打起來了?
速度也太快了!
她也是閑的,明夜和端木天譽的身影都看不分明,光看法力弧光的相互沖擊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看累了就趴在明月床邊打盹兒。
模模糊糊中,好像聽明月問:“明夜呢?”
伊伊擦了擦口水:“後山和端木幹架呢。”
“轟隆隆——”
一聲聲震天巨響,地面顫抖不止。
把睡得朦胧的倆人給震醒了。
遠方已經火光沖天。
無名山的方向,赤焰猶如巨龍盤旋而上,直達雲天之上,四處蜿蜒狂走。一時天上是蜿蜒的火蛇,地上是滾滾的火浪,中間一片赤紅。
“師父?”
伊伊揉了揉眼睛,看着火紅一片發懵。明夜這是放火燒山了?
“糟了。”
平時幹什麼都慢慢悠悠的明月,臉色煞白,急忙起身,兩步到了窗邊,扒着窗框。
伊伊在明月身後,看見火焰從山門往他們這邊席卷而來,一路綿延的十幾座山頭,在火焰中一段一段轟榻,碎成了平地,而後被赤紅淹沒。
無名山山腳下還有許多百姓聚居之處,她常去的小鎮就在其中。這樣一燒豈不害了人家性命。
“明夜怎麼沒控制好力道啊。” 伊伊擔心起來。
幸虧,火焰中很快冒泡一樣,起了幾個的防禦結界将那些小村莊籠在其中,不知是哪位高人出手。
“沒道理啊,難道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一旁的明月,撐着窗子看了一眼,然後叉着腰在小木屋裡來回踱步,撓頭。
從沒見過她如此焦慮的模樣。
過了一會兒,明月突然轉過頭來看着她。
“伊伊,天及鏡呢?”
“啊?”伊伊懵圈,“明月,你是不是喝了假酒?”
真有那玩意兒呢?
她發愣的時候,明月從她衣領内摳出紅繩。上頭挂着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扇面形古舊黃銅片。
銅片外弧邊緣稍厚,細而微的紋路辨不清是神秘符文還是瑞獸。
明月語氣鄭重得像被奪舍了。
“有件事情一直想找個合适的機會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