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陣平感覺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很久,腦袋像被鋸子給割開過一樣驟裂地疼。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力氣,像是頂着千斤重,才堪堪能睜開眼睛。
很奇怪,哪裡不對。
以往從伊井咲的夢境中被卷走再度醒來的感受絕對不是這樣的,像是被壓制在了哪裡,漆黑一片了很久才又重見天日……現在,
是在伊井咲的家裡。
就是都不對。
松田陣平推開房門的一瞬間,馬上意識到了。
眼前的伊井咲換上了比以往更輕薄的衣物,頭發也剪短了一大截,客廳窗戶有一大片嫩綠的萌芽盎然的生長着,卷動着新意着急的想要鑽進房屋裡讓人欣賞個夠。
現在……是什麼時候?
明明記憶還停留在伊井咲在家裡正準備着聖誕節的熱紅酒,自己正往買來的小号聖誕樹上面胡亂扔着裝飾……
怎麼會,已經是春天了。
自己該不會……是在此之前都……消失了個徹底吧?巨大的恐慌感快要把他吞噬,根本還來不及消化這些兇猛襲來的情緒,松田陣平慌忙跑到伊井咲面前,晃動着手臂想要開口說話,伊井咲還在繼續收拾着屋子毫無反應。
啊不對,她看不見自己。
便簽,便簽本呢?
在屋子裡找了好幾圈都沒有看到任何紙筆有關的東西。
松田陣平又慌亂的隻能先上前握住伊井咲的手臂,試圖透過肢體接觸表達自己出現了,想要提示伊井咲。
可無論自己攥得多緊……伊井咲也毫無知覺,還在收拾完桌面上的東西後,繼續拿出掃帚清掃着屋子。打掃了好一會,才回到房間打開電腦開始回幾封工作郵件。
松田陣平在反複弄出噪音無果後,無力的靠着牆,緩緩就地坐在了伊井咲的身邊。
這次又是……從什麼也看不見聽不見開始的嗎。
松田陣平茫然的望向認真在電腦前工作的伊井咲,不知道如何是好,意識到時間線的躍遷後他根本不敢去細想這中間的空缺會帶來什麼。
逃避是根本沒有用的,不去想就不代表它不存在。通過電腦屏幕已經看得到現在的時間了。
3月7日。
他已經消失了三個月了。
松田陣平失神了很久,才敢又擡頭偷偷的看着伊井咲,頭發剪短了也很好看啊,隻是怎麼瘦了這麼多……本來就很瘦了現在看上去感覺像紙片一樣。想要抱抱她,輕輕地再次撫摸她的頭,聽她對着自己說話。
上一段記憶和現在的記憶的中間像是被割開,隔着萬丈深淵,漆黑一片根本難以跨越,這讓松田陣平有些喘不過氣來。胸口的疼痛在此刻開始發作,隻要一想到他突然消失,伊井咲會是什麼反應這件事,就讓他疼痛的難以呼吸。
三個月了,又是要經曆什麼才能又獨自面對生活。
想要跟她說話,想要溝通。不知道還需要多久她才能感知得到自己……晚上還能不能進入她的夢境去告訴她。
思緒紛亂的像是膨脹的海綿,一點點吸走大腦的氧氣,讓人快要陷入窒息。松田陣平再度反應過來的時候,伊井咲已經披了件外套離了家裡。
等一下。
為什麼自己沒有自動跟随着伊井咲出門?
自動跟随的buff呢?
一定有什麼東西是這次回來不一樣的,松田陣平像是觸到了什麼開關,猛的站起身快步的從伊井咲的家門走了出來。
一定要弄清楚這些細節。
撞了幾次牆确定自己還是不能穿牆,等第二趟電梯下去再上來以後,松田陣平沒能跟上已經開車離開的伊井咲。
但也正是因為乘坐了第二趟的電梯,同一趟電梯的乘客在自己踏入後擦身的時候,突然低聲喃喃:“奇了怪了,感覺誰碰到我了。”
松田陣平瞳孔驟縮,馬上上手拽了一下這人的包帶,耳畔隻聽得見他的驚呼:“啊啊啊空氣勾我包,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于是電梯門一打開,這人吓得不輕,一臉難看的向外着急的跑了出去。
在他胡亂的在街上各種嘗試和實驗,把一片區的人都吓得不輕後,終于意識到了。
觸碰級别沒有變。
其他人看得到自己觸碰的實體的變化,也能感知得到自己伸手的觸碰。不一樣的是這次自己沒有了必須跟随伊井咲的禁制,已經可以完全的自由活動。
回到家中,松田陣平又陷入了焦灼的思慮。
有關觸碰和實體的情況為什麼是其他人都可以,而伊井咲感知不到也看不到?
是還需要時間嗎?還是隻能在夢裡才能跟她對話和解釋?
焦慮和不安來勢洶洶,根本沒客氣的席卷了他的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