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就什麼都看得見。
伊井咲在意識到他又再次回來的時候,三個月來的破碎重組讓她産生了一個念頭:她再也無法承受那樣的極度喜悅過後的極度痛苦了。
防禦機制的搭建快速的讓她努力的平複了自己的心情。
這一回,從松田陣平回來的那時起,伊井咲完完整整的能看得見松田陣平,就像是活生生的人再度出現一般。
她還以為自己又再次出現了幻覺。
裝作什麼也不知道這件事本該極度考驗她的,卻因為在松田陣平無措的握住自己的手腕開口說着我回來了的時候,體溫的傳遞讓她感受到了莫大的空洞感,自己真的絕對沒辦法再接受一次,他的不确定性離開了。
人和鬼本就不應該糾纏的,不是嗎。
他好像情緒經曆了很大的變化,從一直反複試探和懷疑,到突然就放棄了所有舉動。她也是在他回來的五日裡發現的,他已經不再受限于隻能跟在她的身邊了,與外界接觸的反應跟之前一樣,但現在多了一個的是,隻有她能看到松田陣平。
這算什麼啊,給自己的新特殊對待嗎,伊井咲苦笑,在廁所對着鏡子反複再次練習着表情,吸氣鼓起口腔又松開,再度踏出門已經恢複了面無表情的狀态。
松田陣平太怪了,第六日起就開始像是一條受驚了的流浪狗畏畏縮縮的躲在一旁偷看自己,然後抱着手機開始瘋狂打字,手機……?他去哪找來的手機,又在發些什麼東西。
算了,維持僞裝已經讓她夠累了,再繼續增添着思緒隻會讓她更快的控制不住自己。在她逐漸在松田陣平面前變得遊刃有餘的時候,又是哪裡不對了。
松田陣平今天好像被誰給打了似的,表情相當難看,臉色略微泛白顯得更像是一隻鬼了,看向自己的目光變得越來越看不懂了,整個鬼都籠罩在一股說不出的憂傷情緒之中。
還沒過多久吧,他好像又調整好了,像是得到自愈般,開始自我散發着陽光的在她家裡每天忙來又忙去,不是暗地遞這個東西,就是悄摸的把她的家給打掃了一番。
會趁她在沙發短暫休息給她悄悄地蓋上毯子,又計算着她快醒來把毯子拿走又恢複原位。
每天,每天的夢裡都在上演着他再度消失的畫面,她就在夢裡一天天的以為可以自我脫敏,一天天的卻更加加重了病情,原地咬着手指看着一樣的畫面在夢境裡重複,悲恸的感覺過度到了快要吐了出來。
如果不是某天夜裡,略微醒來還沒睜眼的時候,身體已經發覺他正輕輕的拍着自己的背,并時不時幫自己撫平微皺的眉的話,她是沒有那麼快走到難以忍受的邊緣的。
而偏偏自己在這樣溫柔的對待下,逐漸真的開始逃離可怕的夢境的時候,警報在大腦開始響起,太危險了,這樣隻會完全的陷入依賴而逃脫不出來。
不計回報的隻用那種目光看着自己,好像就站在這樣的位置就滿足了的悄悄的陪在自己身邊,這樣的對待要到何時?直到他消失前嗎?
不要再讓她難以狠下心來繼續保持距離了。
伊井咲打開手機主動聯系了高樹正人。
高樹正人在這幾月的時間裡時不時會給自己發來信息關心,自己也在後來多次從診療室出來後,沒有再無視他的短信,隻是從來沒有進一步的回應過對方。
她想,如果看到她已經有了新的生活和未來新的伴侶的話,松田陣平應該就能放棄了吧,已經不受限的狀态,他完全可以不用繼續躲在自己家了。
想要……想要他看到這個局面,别再來打擾她。
已經咬牙一直在忍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