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對方捧場地給予堅定回答,“所以千星、唔、前輩,完全沒必要為此感到擔心。”
“謝謝你。”千星總算掙離了強烈的社死感,他松開抓住朔間零衣擺的手指,有些不好意思地站直身體,抿了抿嘴唇說道:“可以不用叫我前輩,和其他人一樣叫我千星就好了,在學校裡大家都隻是學生而已,我也不太習慣被人這樣稱呼。”
“正式自我介紹,我是星海千星,請多指教~”
“是,千星。”少年不甚适應地頓了幾拍,但仍順從道:“我是青葉紡,也請多多指教。”
“那我這邊的話,可以稱呼你為紡嗎?”千星極擅長趁熱打鐵,在看見對方那頭特别的羊毛卷時,他很快就把人跟朔間零口中曾提及的有趣後輩對上号,他自然很好奇能被零感興趣的對象,但最終令他對眼前少年真正提起興趣的,卻是些腦海中隐約閃過的記憶片段:“你小時候是不是有作為舞蹈班的領舞在廣場表演過*?剛才沒仔細看,現在越湊近瞧,我越覺得紡看上去很眼熟,感覺在哪裡見過。”
聞言,青葉紡猛地睜大雙眼并快速眨動,無意識地發出幾道“呃、啊”的音節。
須臾,他才反應過來,遲疑地找回自己的聲音,回答道:“小時候是有幾次去廣場表演過,因為母親的舞蹈班經營不善,所以嘗試了各種各樣的辦法招攬顧客,有幾回就是安排我們學生去街頭表演,因為身為兒子的我學的時間比較久,動作熟練度比較高,的确是曾經有把我安排在領舞的位置。”
“不過自從班裡來了位天才美少女之後,我就再也沒有擔任過領舞了。”
千星注意到,青葉紡叙述自身經曆的口吻很平淡,仿若在談及一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即使這些經曆是痛苦的、不快的,似乎也無法對他産生過多的情緒幹擾。
他腦海裡的小人本能地為此輕輕皺眉,但這些情緒并未被顯露出來。
“美少女?”
“紅色頭發的。”
“沒有印象,應該是我遇見你之後的事情吧。”
青葉紡低緩了聲線,像未上油而稍顯遲滞的音弦,他說:“千星你怎麼肯定,那個人,一定是我呢?”
“其實原本還不太确認,但你剛才的表情,簡直和那天一模一樣。”千星細數道:“再加上藍發、落葉黃瞳色、軟綿綿的下垂眼、聲音等等。而且,你果然從小到大都是個天然卷。”
“我的表情?”
“嘛嘛,這個當着本人的面,總感覺不太好意思說出來。”
該怎麼形容,那種明明不知幸福為何物卻虔誠呼喚着幸福的表情。猶似渾身被包裹在層層看不見的厚繭之中,目光空洞洞地投向觀衆或者随便别的什麼事物上,卻希望用這雙眼睛烙印出色彩。
“反正,隻要紡還走在偶像的道路上,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
千星任性地Skip掉青葉紡回合,因為他已經完全想起來,那天之所以特意叮囑讓司機停在街口,本該趕時間卻硬生生拖到那場表演結束的理由:“我看見了哦,很棒的零失誤呢!”
“從彩排到正式演出,紡的動作、神情和歌聲,幾乎沒有差别,還是在身邊人頻頻入錯拍的情況下。”台下表情和動作都那麼笨拙的孩子,是怎麼做到一聽見音樂聲就全神投入,毫無保留地獻上自己呢?
“真了不起啊。”
那時,小小的千星撐着車窗無意識地探出身去,兩耳挂着司機“少爺很危險”“我們必須得回去了”之類的焦急催促,卻一心隻想沖着對面表演完後便呆愣愣盯着地闆的孩子大喊——“你跳得真好!”
想把贊美和掌聲都送給這個認真又膽怯的孩子。現在,終于有機會親口說給本人知曉了。
————
“遇見什麼好事了嗎?紡。”
金發碧眼的美少年冷漠地斜了眼發出警報的手表,擡首時臉上已戴好慣常溫和的笑容,他走近正望着窗外發呆的青葉紡,視線亦往外移動,在掃視了圈仍未發現異常時,又興緻缺缺地收了回來。
“啊......”回頭發現是熟悉面孔的青葉紡松了口氣,他微笑着回複:“是你啊英智,身體好點了嗎?”
“好多了,至少行動條回到了接近二分之一的程度。”被稱為英智的少年習以為常地自我調侃道。
見他似乎臉色确實沒之前那麼蒼白,青葉紡也不由地放下心來,同自己認定的這位朋友解釋道:“對我來說,确實發生了一件好事。”
雖然青葉紡不知自己為什麼會被朔間零感興趣,并且還得到了對方“你是個有能力的人”這樣不可思議的高評價,但他一直都願意肯定自己的朔間零心存感激。
大概因為對方是個胸襟寬廣的大善人,所以連他這樣的路人也能得到幾分垂憐。不過估計也隻有零君會這麼評價我吧。青葉紡向來清楚自己的斤兩,從不敢心懷僥幸。
但在今日,肯定的喊聲忽然振走落灰的過去,給記憶添上明亮的一角。
‘當時那句話,原來是說給我聽的啊。’
他從苦澀的藥味裡嘗到了遲來的回甘,不多,但足以讓味蕾從無止盡的麻木中稍稍醒來。
青葉紡一如既往地用他那平淡溫吞的言語道出這點甜,英智的視線順着甜意落進他微亮的眼眸,瞳孔卻漸漸醞釀出深沉的墨意。
“不愧是紡,按照這種趨勢,你應該很快就能和星海君成為朋友了吧。”
“如果能直接将殺當然再好不過。”
“嘛,請多多努力吧,紡。”
“我有些為此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