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純在辦公室門口等。
丁芷問：“老師，什麼事？”
“丁芷，我排座位時候有些欠妥了，能不能請你和周影如換個位子？”
丁芷攥緊衣角，問：“為什麼？”
“是這樣的，周影如她父母前兩天跟我說她精神狀态不怎麼好，我以為沒什麼事，就按着平時對你們的了解排了位置，但她剛剛跟我說，她适應新環境身邊必須是熟悉的人，不然她的症狀會加深……”
楊純說的很委婉，但越是這種軟綿綿的說辭，越讓人難以拒絕。
“丁芷，我知道這樣會讓你不舒服，但是面對各别同學的疾病，我們還是得給予一些特殊關懷。”
丁芷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當然，如果你不願意，那我……”
“好的老師。”丁芷做無所謂樣，不多說什麼。
要是為了适應，大可以直接坐萬琛身邊，幹嘛要選上課話都說不上一句的前座。
不過随便她什麼打算，丁芷懶得多糾纏。
“那好，等會下課你們再換，你叫上陳意濃一起換，老師知道你們分不開。”
“好，謝謝老師。”
—
回座位，丁芷叫上陳意濃一起收拾東西。
萬琛擡眼，問：“你去哪？”
丁芷低着頭，看似專心收東西，其實注意力已經被這個問句打散，“奧，我換了個位置。”
“換哪？”
是個好問題。
“周影如那裡。”
文極和徐鐘臉上露出笑意，兩人還挺有禮貌，不當面笑出來。
萬琛頓了頓，看向前方已經打算過來的周影如，一時沒接話。
“好吧。”過了幾秒，他說。
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丁芷心底的苦澀放肆地蔓延開來，最後化為一個“嗯”。
換好位子後，陳意濃這才嘟囔：“憑什麼她說換就換？這也太特權了。”
“老楊這麼安排的。”丁芷将資料書擺出來，“再說，坐前面來對眼睛好。”
“也對，那我就祝坐前面的人下次考試進步一百分。”
…
十一黑闆報寫字部分落到丁芷頭上。
楊純三兩下就定好幾個人，根本沒有拒絕機會。
在這場簡短的班會上，楊純還宣布了另外一件事。
“從今天開始，萬琛不再擔任我們班班長，今天呢，我們趁着班會重新選班長，那就從現在開始，想競選班長的人自己上來，等一下我們投票決定。”
很多人疑惑，有的人起哄不嫌事大，直接問為什麼，楊純嗆他——管那麼多幹什麼。
丁芷很想回頭看看萬琛是什麼表情，但自尊心又令她勇氣盡失。
換座位後，她一直壓抑着想關注萬琛的想法，如今少有成效，可不能前功盡棄。
前桌孟芯語愛唠各種八卦，班裡各種事情她都知道，而陳意濃也好這一口，兩人在一片混亂中渾水摸魚聊起來。
陳意濃說：“我看不是時間原因。”
孟芯語不能再贊同：“這還用猜？肯定是為了周影如，我上次看見他倆坐一塊聊題，那場面，啧……”
“是吧，感覺周影如來了以後，萬琛好像變了一點，具體是什麼我也不知道。”
“怎麼變了，你不會暗戀人家吧？”
“滾啊……”
孟芯語笑着拍開陳意濃的手，問丁芷：“丁芷你說是不是嗎，她都關注人家有沒有變了，正常人誰看的那麼細？”
丁芷參與不進去這場對話，隻得哈哈敷衍。
其實萬琛是變了點。
周影如沒來時，丁芷覺得他是實實在在存在着的傲物，淩厲卻有痕。
可周影如來了，萬琛好像為她建了一個屏障，從此他就變得神秘無蹤。
再也找不着了。
有四人競選班長職位，丁芷無心聽他們的發言，在紙條上寫了其中唯一一個女孩名。
萬琛來收票，丁芷将折好的紙條放他手心，陳意濃把紙條放過去，問丁芷：“你選的誰？”
“她肯定會選李辰誠啊。”孟芯語回頭說，“丁芷不是跟他關系挺好的，上次看見兩人有說有笑的。”
丁芷扶額，瞥見正收票的那人，腳步一頓。
看吧，都給萬琛逗笑了。
陳意濃說：“不會吧，你真投的李辰誠啊？”
孟芯語：“肯定是的，雖然我沒投他，但丁芷肯定會怕他沒有人選而選他。”
丁芷：“嗯對，你們太厲害了。”
八卦二人組眼前一亮：“啊？”
丁芷：“滾啊。”
事實證明丁芷眼光不錯，競選人員中唯一的女孩獲勝。
從這天開始，陳意濃和孟芯語老愛拿李辰誠來開玩笑，丁芷權當聽不見，任她倆說去了，畢竟這種玩笑沒人會當真。
留給丁芷寫字的時間隻有兩天零兩個小時，一些亂七八糟的考試又占了兩天一個小時，丁芷能用的時間隻有一個小時。
黑闆報檢查前一晚，丁芷放棄晚飯時間憤怒完成任務，英語專讀上課，負責畫畫同學說第二版面字有點歪，找了好幾個同學，都說有點歪。
沒辦法，為了班級榮譽，丁芷隻得擦掉重寫。
第三節晚自習下課，大家陸續離開教室，蘇倩最近來找萬琛的頻率變少，但來找丁芷的次數明顯增加，每天吃飯找，放學找，一來二去，慢慢融入到丁芷和陳意濃中間。
蘇倩和陳意濃本來想留下來等丁芷，但這倆活寶湊一塊就想說話，丁芷嫌她倆吵，就給轟走了。
寫完兩排字，有人在後門吹口哨。
丁芷寫錯一個字，正愁火氣沒地方撒，扭頭剛要罵，那人搶先一嘴：“啧，你好可憐，要不要我等等你？”
不用白不用。
“謝了。”
“不客氣。”
江慕準确地找到萬琛的位置，一屁股坐下，一言不發。
過十幾分鐘，丁芷想讓他幫忙遞個粉筆，喊半天沒人動。
“不是我說……”
一回頭，萬琛座位哪還有什麼人影，書包都不見了。
就知道他靠不住。
丁芷咬牙将剩下的橫格填滿，看了一番确認沒有寫歪才将粉筆往垃圾桶裡憤憤一丢。
下次再也不幹這活了，吃力不讨好。
擦好手，丁芷拿上書包關燈關門，然後埋頭往教學樓外沖。
辦公樓有幾個辦公室還亮着燈，但那光線不足以照在一樓，滿目隻一個壞掉的路燈散發着微弱的光。
丁芷低聲罵了句髒話。
并再次暗暗發誓不會再幹這種活。
到後門要路過整個辦公樓，辦公樓後門是一片荒山，聽陳意濃說那裡以前是片墳山。
那兒黑漆漆的，好像一隻巨獸，眼巴巴地等着人去，然後，一口咬碎……
不對。
那兒好像真有個什麼東西。
它在慢慢往外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