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這種操作就算了,還非要挑整份關東煮裡最難咬的食材。這不是誠心要戲弄他嗎?
赤坂冶拒不響應,用眼神消極抵抗。太宰治接收到了,但無動于衷。于是赤坂冶偏頭避過食物,試圖以理服人:“我們就不能換個地方?”
“不能。”
太宰治油鹽不進。他甚至威脅,“如果你不吃的話,我保證明天上班之前,港口mafia裡就會流傳起某個淩晨時間騎車送小矮子去上班的家夥的消息。”
赤坂冶:“……”
“這種花邊新聞流傳得可快了。”太宰治笑眯眯地,“部下們會很好奇、究竟是什麼人能跟他們的中也先生這麼親近,然後傳到森先生耳朵裡,沒準就——”
不等他說完,赤坂冶就無可奈何地屈服了。太宰治把手臂擡得很高,還避開了他擡手去握他手腕的動作,于是赤坂冶隻能湊近、然後仰頭,張口去叼他手中的食物。
這家店煮出來的年糕很軟,但依舊有些韌性,甚至像是扯開能拉點絲的那種。赤坂冶一下沒能咬斷,就幹脆不松開了,他咬着那福袋偏頭一拽,裡頭沁滿的湯汁便順着破口溢出來,順着他唇角往下流。
赤坂冶比太宰治高一大截,饒是他半倚在機車上也不行。為了完成咬住食物這個動作,他不得不稍微側身、壓低身體。那淺色水痕一路往下,滑過他線條分明的下颚線,淌到脖頸部位。太宰治本來就好整以暇在看笑話,視線很自然地跟着水痕下移,然後看見他因俯身而留有少量空隙的領口、和上下微微一動的喉結。
“……”
太宰治眼神瞬間危險了起來。
他頓了半秒鐘,把幾乎要脫口而出的話憋了回去。
再擡眼一看,果不其然赤坂冶斜斜瞥過來的眼神裡有幾分戲谑、甚至有幾分挑釁。太宰治立馬氣息不穩了,他胸膛明顯起伏了一下,沒好氣地松開手。赤坂冶嗤笑一聲,接過那根竹簽,飛快地把剩下半塊年糕福袋塞進嘴裡,然後默不作聲去抽太宰治手裡的餐巾紙、把流淌出來的湯汁擦幹淨。
太宰治沒阻攔,就幽幽盯着他,眼神不善。
他語氣不由地變得惡劣起來,嘲諷道:“瞧把你急的。”
若不是赤坂冶後面的動作明顯比平時要急,真是很難看出來這是他被逼急之後的反擊。真是服了——該說是有天賦嗎?明明是說沉悶也不為過的家夥,緊急情況下居然進化這麼快。
赤坂冶确認襯衫沒被沁髒、又反複擦拭幹淨脖頸後,才默不作聲把餐巾紙團起來,用力墊進掌心。對這整件事,他隻有一句話要說:“——我們就不能換個地兒嗎?”
回家了就能玩?
太宰治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行,下次吧。我回港口mafia了,你自便。”
“……回去做什麼?”
赤坂冶慢吞吞把年糕福袋咽下去,然後又探手戳了一顆丸子走。你别說,這家店味道還真可以。
太宰治無聲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赤坂冶眼神落到自己手上拿着的簽子,恍然。
“無所謂吧?”他随意道。
雖然中原中也是首領面前的紅人,但他一沒摻和進港口mafia的業務,二沒有做什麼不得了的事。他隻是從他們本部大樓前經過一下而已。雖然等待中也的那幾分鐘在他意料之外,不過隻要太宰治不瞎摻和,他覺得這事問題不大。
“……呵。”
太宰治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他将手上端着的關東煮往前遞了遞,便于赤坂冶戳中那片海帶,而後突然上前一步,擡手去扯赤坂冶的襯衫領子。他用力不小,赤坂冶下意識對抗了一下,而後才順着他的力道傾身。
太宰治貼在他耳邊,不無戲谑地說:“緊張什麼?我兩隻手都占着呢。”
這距離太近了,太宰治幾乎是貼着他耳廓在說話,不僅是溫熱的吐息,他甚至能隐約感受到他唇在一開一合。赤坂冶有點不适應,偏頭想躲,而後就被耳邊的呢喃定在原地。
“我不是中原中也,少糊弄我。”
即使他壓低聲音到這種程度,話語間獨屬于太宰治的絲絲涼意也沒有消失,
“你是被收養的,九歲時才來到橫濱,養父曾經因海外業務多次往來不同國家,其中就包括俄羅斯。你養父母的業務都很正當,你本來不需要跑來街頭讨生活,但你養父母離婚後,你還是脫離家庭、改掉名字、把戶籍遷了出來。你甚至重新做了這個假身份,為的是抹去你原本的存在。”
“是什麼東西讓你這麼有危機感?讓你九歲那年不得不離開故鄉、來到橫濱,讓你這些年一直無法放松警惕,甚至變成了這副神經過敏、成天緊張兮兮的樣子?”
太宰治語氣慢慢暧昧了起來,最後甚至挑起尾音,朝他笑道:“今井幸也,你在躲什麼呢?”
赤坂冶安靜聽着。耳邊過近的聲音引動他的感觀,細微的酥麻感順着耳部往後流竄。然而他全神貫注在分辨耳邊人的咬字和語氣,分不出一絲注意力給旁的事情。
太宰治慢條斯理、長篇大論,最後用一個問題宣判他死刑,自信于将他徹底揭穿。
然而赤坂冶沒有給出他預想中的反應。
他頓了幾秒,而後胸腔跟肩膀微微顫抖起來,居然低低地笑了起來。低沉磁性的笑聲流淌出來,能清晰從中察覺到幾分愉悅。
赤坂冶略微偏頭,學着太宰治那樣湊到他耳邊,也壓低嗓音問道:“我們是什麼關系,太宰治?既不是敵人,也沒有别的來往。你查我查得這麼細……你是愛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