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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英吉利海峽空難一案要翻案重審了。
時隔十年,背後的人仍然沒有忘記有這樣一位替罪羊的存在,随時可能洩露當年的秘密,于是在他刑滿釋放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找來了一位願意僞裝成毒瘾緻幻而自殺的獻祭者,完成了一次死亡回旋镖。
“他為什麼要在自己背上紋這個紋身?”李藍島坐在床上,洗完澡後渾身都很香,他不願意回想今天在密歇根局和時間賽跑的狼狽,“大心理學家,你跟我分析分析呗。”
他把關于這起殺人案的報道轉發給了唐溯,報道中有一句加粗的話叫“writer解開了紋身密碼”。他沒說writer是自己,盡管心裡有些小激動。
萊納教授不讓他進的特務院,他進了。父母的舊案多年蒙塵,他也重翻了。
小島大王,你是好樣的。
不要屈于官威!
而李藍島對付唐溯的辦法數都數不完,每一招都很管用。
果然,唐溯看完報道,淡淡:
“很有可能是他後悔了,十年的牢不好蹲,出來後估計還被暗示過必須閉嘴,他覺得自己受到了威脅,背後的人讓他背負罵名卻還是不信他,所以他留一個後手。我傾向于他設計這個紋身有兩個意圖,第一,他考驗的是幕後主使,如果對方違約,出手要滅口,他死了,紋身一定會被特務院發現,這時候大家都别想好過。第二,他考驗的是背後的情報機構。他要看看現在的情報部門有沒有能用的人才,能在英吉利海峽空難一案翻案後承擔起這個責任,解開幾乎不可能的密碼。”
“如果情報機構連他的死都查不出來,連他給的密碼都解不開,那也沒有必要把他的冤屈告訴世界了,因為沒有人擔得起,沒有人做得到。”
唐溯問:“你為什麼這麼關注這篇報道?”
“跟我父母有關的事我一向都很在意。”李藍島說,“你不清楚嗎。”
“嗯。确實。”唐溯笑了下,“李組長說你性格很倔,我看得出來。”
“我不是倔。”李藍島反駁,“我隻是認真。”
“好,我們宇宙最認真的藍島少爺,我能睡覺了麼?”唐溯那邊打了個哈欠,“現在是淩晨一點。”
“批準,挂了。”李藍島說。
挂之前唐溯道:“你怎麼不跟我說晚安?”
“你睡覺吧,我還要看書呢。”李藍島沒太在意,随手摁了挂斷鍵。
他翻了幾本自己從潮平帶來的書,都是他反複研究過的密碼學相關書籍,走廊上卻傳來腳步聲,有人敲門。
單枭在門外說,明天他要帶李藍島去一個地方。
他們這種隔着門的對話屬實有些别扭,李藍島應了個“好”,單枭沒再打擾。
次日李藍島被通知單枭已經在門口等他了,他起床連滾帶爬地簡單洗漱,套上衛衣下樓。
衣櫃裡他的衣服很少,畢竟剛來帝都,他暫時對單家祖宅還沒有歸屬感,始終有寄人籬下的感覺,他沒往房間裡塞新的東西,也不敢亂改動房間格局。
今天李藍島随手抓了一件天藍色衛衣,搭的淺灰色直筒褲,襯得兩條腿又長又直,額前碎發細軟垂在眉毛處,因為剛睡醒,頭頂還有個小天線。
他在玄關換了幹淨的球鞋,走出去。
李藍島沒想到單枭坐在摩托上等自己,單枭也沒想到,李藍島一出來他世界就忽然明亮了起來。
這件衛衣很适合李藍島,和他的名字很搭。
好可愛。
單枭目光一直落在李藍島身上。
周末是個大晴天,這在處于陰冷寒雨季的帝都分外難得。
“我們坐這個嗎?要去哪啊?”李藍島怔在原地,打量拉風的摩托。
這輛摩托車是街頭複古型,暗紅色,英倫風,懷舊感十足,車身低矮寬大。在現在看來,它各個方面都很過時,懸架偏軟,如果快速轉彎會像個充氣城堡,而且最高檔隻能到時速50英裡。
但李藍島很喜歡它,它看起來像一個出征多年的戰士。
“戴上。”單枭從後視鏡上扯下來黑色的全包式頭盔。
“...一定要戴嗎?”李藍島稍微有些抗拒,“戴上會顯得我看起來很傻。”
“一定要戴。”單枭說,“怕有人在半路狙擊你。它防彈。”
“...”行。
我信你才有鬼了。
李藍島在心裡罵罵咧咧地戴上了。他長腿一跨,坐在後座。
單枭卻沒開車,而是微微側頭:“你不抱緊我,等會兒會被風帶走。”
“你還沒告訴我今天要去哪裡。”李藍島伸出手,又縮回來,最後盯着單枭的後背看了半天,小心翼翼地攥住了衣服的小尾巴,隻攥了一個小揪。
“這樣就行了。”怕單枭還要說,李藍島先發制人,“我腿夾着的,借一點點力就夠,不會摔。”
單枭好像是笑了一聲,李藍島看見他腹部和腰側的輪廓在布料下若隐若現,小幅起伏。
“怕我把你賣了?”單枭擰了油門,紅騎士優哉遊哉地遊了出去。
這輛摩托比較慢,适合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