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出了鬼屋,天光敞亮,陳蔓枝才緩緩出了口氣。
她偷偷看了眼周啟蟄,他正在接電話,沒什麼耐心,語氣很冷:“沒給他機會嗎?”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周啟蟄沒壓住火:“幹不了就滾蛋。”
印象裡,好像沒見過他生氣,陳蔓枝直覺這氣好像和自己也有關。
要不要再跟他解釋一遍,那種情況下,她完全沒來得及思考,明明身邊一直是喬蘭,不知道怎麼就變成了宋叙。可是她和周啟蟄也不是男女朋友的關系,主動解釋,很自作多情。
宋叙從旁邊買來冰淇淋,遞給兩個女孩,陳蔓枝咽了下口水,委婉拒絕道:“宋老闆,我這兩天空調吹多了,有點着涼,吃不了冰的,謝謝你。”
喬蘭伸手奪過:“沒關系,我可以吃兩個。”
宋叙搖頭:“那還是我自己吃。”
陳蔓枝舔了下唇,不想自作多情,卻沒有勇氣當着周啟蟄的面接别的男生給的冰淇淋,她都看不起自己。
身後的人挂了電話,猝不及防的,聲音落在她耳邊:“着涼了嗎?是不喜歡吃原味的吧,我帶你去買。”
周啟蟄沒有給她說“不”的機會,強硬地拽着她離開。
“老闆,要草莓味的。”
“周啟蟄,我确實有點着涼。”
“要化掉了。”冰淇淋遞到她嘴邊,周啟蟄勾了下唇,眼底笑意很淡,帶着點不容拒絕的意味,“舔一口,剩下的我吃。”
陳蔓枝擡眸,錯愕地看着他,好像不這麼做,冰淇淋和她都會遭殃。
在無形的壓迫感下,陳蔓枝湊過去,很快地舔了下冰淇淋尖尖的地方。
粉色的舌尖淺淺探出,裹了點奶油縮進去,周啟蟄眸色黯了黯,喉結滾動,背後又浸出層汗,細密的汗珠戳在脊梁骨上,密密麻麻的癢。
陳蔓枝沒有嘗出什麼草莓味,周啟蟄吞掉她舔過的那塊奶油時,味覺有好幾分鐘的失蹤,她隻覺得哪裡都燙。
回去的時候,想跟他拉開些距離,沒有成功。
幾人又順着路線,玩了兩三個排隊沒那麼多的項目。
喬蘭想玩旋轉木馬,連坐哪一匹馬能拍出好看的照片都做了準備,但還沒過去排隊,不知道看到什麼,臉色突變,表情很難看。
陳蔓枝正低頭在包裡翻紙巾,聽到喬蘭咬牙切齒地說了三個字:“死渣男。”
“哎喲。”宋叙也看到了,雖然表妹對象換得勤,但他基本上都見過照片,“這就是那位沒時間跟你見面的男朋友,抱着别的女孩坐木馬呢。”
“不冷嘲熱諷我會怎樣?”喬蘭憤憤地說,“你是我哥,不應該幫我過去揍他一頓嗎?”
“打人要進局子的,你換個對象不就行了。”
換對象是一回事,出氣又是另外一回事,喬蘭這會對她表哥很不爽,朝所有異性開炮:“男的就沒一個好東西,吃着碗裡,看着鍋裡,我就說他怎麼淩晨給我發消息,就知道剛和人親熱完。”
喬蘭氣勢很足地走過去,沖着速度慢下來的木馬喊那個家夥的名字,陳蔓枝目睹了男人驚恐的表情,接着就是喬蘭一頓輸出:“混蛋,把錢還給我!”
“宋老闆,你不安慰一下喬蘭嗎?”
“她說過,不會為一個男人難過半小時的。”
陳蔓枝擔心地蹙了下眉,感情是戳心窩子的事,被人玩弄欺騙肯定不好受,喬蘭這麼說,大概也是想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在乎而已。
果然,喬蘭拉着她去衛生間,一進去,眼淚就啪嗒啪嗒掉。
陳蔓枝替她擦眼淚,小心翼翼的,又怕弄花了她的妝。
“我不要談戀愛了。”喬蘭哽咽地說,“沒一個好東西。”
陳蔓枝絞盡腦汁,想說些安慰人的話,又覺得很多話說出口輕飄飄的,倒是喬蘭很快把眼淚憋了回去,振作精神提醒她:“陳蔓枝,你一定不要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語,你這麼好騙,他們得到了就不會珍惜的。”
喬蘭這會急需認可,陳蔓枝覺得自己沒那麼容易上當受騙,但還是迎合她瘋狂點頭。
從衛生間出來,倆人沒看到宋叙,周啟蟄說是去找那個男的算賬。
喬蘭撇了撇嘴:“還挺有良心。”
也不是非要揍人,就是需要有人站在自己這邊,喬蘭心情開朗不少,一邊罵着,一邊跑着去找宋叙:“可别真給我進局子!”
陳蔓枝不知道該不該過去,求助地看向身邊的人,周啟蟄也沒想過會遇到這種情況,挑了下眉,閑閑道:“其實——”
“什麼?”
周啟蟄默了兩秒:“也不是所有男的都那樣。”
陳蔓枝思忖半天:“是嗎?”
她認識的異性不算多,就連陳潛,錢包裡能夾着一個姐姐的照片,還能跟别的女人上床,指不定哪天幹出什麼瘋事來。
愁得慌。
夜場有煙花秀,遊客都擠到城堡前,喬蘭聽完前男友道歉,沒了心情,不想看那些情侶在煙花下秀恩愛,決定早點回家睡覺。
宋叙要送她回去,隻能先道别,又問:“陳小姐,方便單獨講幾句話嗎?”
周啟蟄不知道倆人說了什麼,就見陳蔓枝一直在點頭,還沖人笑了笑。
鬼屋裡,他跟她那麼緊,她轉身就能撲到他懷裡,結果抱上别人。
抱那麼緊。
好煩。
“我知道了。”陳蔓枝應道,“我會注意的。”
宋叙拜托她這幾天多觀察喬蘭的狀态,有什麼情況随時告訴他。
“那就麻煩陳小姐了,我還是挺擔心她的。”
“不麻——”
“煩”字沒說出來,陳蔓枝被熟悉的力道往後扯走,周啟蟄走得好快,步子跨得又大,她被拽着都跟不上。
“周啟蟄,你慢點!”
他突然轉身停下,陳蔓枝沒來得及刹住,撞到他懷裡,腰被他順勢攬住,動彈不了。
到了時間,煙花開始升空。不是最佳觀賞點,人沒那麼多,附近的燈光還有點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