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坐嗎?”
不是,杜輝上洗手間前,特意跟她說,讓她幫忙看下位置。
周啟蟄右手邊,剛跟他打過招呼的一位女選手,熱情笑道:“周公子,你當然可以坐。”
他沒應聲,面無表情拉開椅子,拿起桌上的熱毛巾開始擦手。
陳蔓枝一看,那條毛巾是她的。
“不好意思,拿錯了。”
“不要緊。”
“我的沒用過,不介意吧?”周啟蟄遞給她,帶着點咬牙切齒的意味,“陳、小、姐?”
陳蔓枝接過,好多人看向這邊,她隻能擡起鞋尖,暗示地踢了下男人小腿。
周啟蟄沒再作聲,小女孩眨着眼,左右張望着,好奇地張大雙眼,奶聲奶氣道:“姐姐,椅子會自己動哎!”
“……”
陳蔓枝把椅子往回挪,挪不動,某人手按在下面。
她沒忍住瞪他一眼,周啟蟄沒看她。
從洗手間回來的杜輝,一看位置沒了,倒也沒太在意,身邊是誰他都能喝,還都能聊。
隻是,這種場合,跟同輩人坐一起,多少要自在些。
松茸炖花膠湯、海膽年糕燒梭子蟹、麻婆豆腐燒波龍、盤龍蒸東星斑……陳蔓枝咽了咽口水,發現海鮮不少,某人都吃不了。她略表同情地瞥了眼右手邊的男人,周啟蟄果然沒怎麼動筷子,菜是好菜,就是不怎麼合他口味。
周啟蟄偏愛應季的新鮮時蔬,這樣的菜,上了桌,轉不到他們這邊,就見空。
雖然這種場合,也不是用來填飽肚子的,但陳蔓枝還是默默伸手,大膽地按了下轉盤,讓一道時蔬停在男朋友面前。
周啟蟄挑了下眉,眼底浮出笑意,配合默契地夾了一筷子。
陳蔓枝趕緊松了手,裝作無事發生過。
“說起來。”桌上有位前國腳,也是評委中的一員,像是想起來什麼,“許老師,貴公子小時候是不是在青訓營待過,我好像見過他。”
周啟蟄起身,主動敬了杯酒:“老師還記得我,實在受寵若驚。不過沒什麼好提的,踢了幾年,發現自己實在不是那塊料,隻能好好讀書了。”
許月絨接過話茬:“他爸總是亂作主,還指望他兒子進國足,為國争光呢。”
前國腳笑了笑,又說:“踢得不錯的,我有印象,隻不過小周總自己不感興趣吧。”
還踢過足球呢。
難怪上節目的時候,球颠得很熟練。
說自己跟才藝不沾邊,這不會得也挺多。
什麼都藏的男人,哼!
“姐姐,我想喝這個。”
小女孩指了指她杯子裡的紅酒,陳蔓枝從桌上的對話中回過神,拿起果汁:“那個你不能喝的,喝這個好不好?”
“就嘗一口嘛。”
陳蔓枝求助地看向小女孩爺爺,那位大指導正跟旁邊的人追憶過往,大談“想當年”各種光榮事迹。她沒辦法,周啟蟄低哼了聲:“小孩不聽話,就應該送給警察叔叔。”
另外一位女選手聽到這話:“周公子,不能對小孩這麼兇的,會吓到她。”
男人散漫道:“又不是我小孩。”
說完,還故意偏過頭,問道:“是吧,陳小姐?”
陳蔓枝拒絕搭理他這個話題,小女孩說要去爺爺那裡,顯然是被周啟蟄吓到,她把她抱過去,回來坐下,沒拿到筷子,手腕在桌子下面,就被人扣住。
她身體繃緊,生怕被發現,周啟蟄不動聲色,一邊跟人交談兩句,一邊慢慢勾住她手指,按揉着她手心。服務員上菜進來,才松開她。
選手挨個給桌上的前輩敬完酒後,局差不多也就結束了,說以後多聯系。
散場的時候,衆人象征性地閑聊了幾句,杜輝問起陳蔓枝,之後在北京租房的事,她說:“得先回雲從把工作交接完。”
“今晚就走?”杜輝爽朗笑道,“不過話說回來,你心心念念要買的……”
“哎?什麼?”
很刻意的打斷,杜輝心想自己也沒提“男朋友”這三個字,她倒不必緊張成這樣。
心心念念?
周啟蟄撩起眼鋒,她心心念念的東西,他不知道,還輪到别人先知道?
“陳小姐。”周啟蟄無視在場的人,冷不丁叫她,看女朋友明顯沒反應過來的樣子,揚起唇,一副斯文儒雅的模樣,“方便加個聯系方式嗎,我經常看你直播。
?
她是解說員,不是演員,演不認識他已經很費力了。
陳蔓枝嘴角抽搐了下,拿出手機,周啟蟄順勢插進兩人中間,居高臨下擋在她面前,裝模作樣點開微信,“咦”了聲,低沉道:“原來我們加過啊,陳小姐真是貴人多忘事,這麼快就不認識我了。”
此男不簡。杜輝離得近,是聽得很清楚,起了身雞皮疙瘩。他要是沒記錯,這位許老師的兒子,剛剛還說過自己有對象,情感穩定,現在分明一副要勾引他未來同事的意圖。
說到底,果然還是花花公子。
【再鬧,等會就不跟你走了!】
陳蔓枝當着他面,敲了行字,發過去。
周啟蟄眯起眼,聲音壓得極低,壓迫感十足地逼近一步:“你隻能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