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叫喊的人群,充滿血漬的走廊,墜樓而亡的身影,滿是鮮血的雙手,驚呼叫嚷的尖叫...
辛禾再次從睡夢中驚醒,滿臉全是驚恐,灰蒙蒙的房間内,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手腳慌亂地打開床前那些大小不一的藥瓶,微顫着手指把形狀各異的藥片一股腦地塞進嘴裡,拿起旁邊的水杯一飲而下。
生硬的藥片劃過喉嚨傳來隐隐陣痛。
她趿拉着拖鞋起身走到廚房,從冰箱裡拿出了水壺,伸手又倒了一杯冰水,冰水下肚激得她渾身上下又清醒了一些。
昏黃的燈光映照出她孤獨的身影,這已經不知道是她多少次從噩夢中驚醒了。
辛禾拿着泛涼的水杯緩慢地走到了窗前,像是驅散夢魇一般,呼啦啦地伸手一把拉開了緊閉的窗簾。
窗外還是一片漆黑,隻有天上零星的幾顆星星和幾家燈火閃爍着微弱的光芒。
手機中傳來陣持續不斷的微信提示音,連續的幾個提示音過後,她才劃開手機解鎖,進入到微信聊天框。
屏幕上滿是領導的60秒未讀語音,她甚至不用聽,就知道領導在語音裡面叽裡咕噜說了什麼,不用猜肯定又是那些神經病一樣的無理要求。
她擡眼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半夜,估計今晚又是一個不眠夜。
辛禾走進卧室換上寬松的T恤和短褲,随意地紮起垂落在耳邊的碎發,戴上棒球帽,準備逃離這個讓她感覺有些窒息的房間。
她面色緊張地望着緊閉的大門,内心隻覺得面前的大門就像是一隻巨大怪獸的嘴,仿佛打開大門的一瞬間,就像是要走進怪獸的嘴裡,進入到外面那個光怪陸離能吃人的世界。
她緊緊地握着門把手,手指按在開鎖鍵,掙紮了許久,最終還是沒能打開自家的房門。
辛禾四肢癱軟有些無力地蹲坐在玄關處,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平穩過後,她再次起身,咬着嘴唇緊盯着門把手。
明明隻需要輕輕一擰,門就能被輕輕打開,可是她怎麼都不能打開這個明明輕而易舉就能打開的大門。
她的手再次緊緊用力握着門把手,又嘗試了好幾次,結果還是以失敗告終。
她有些氣急敗壞地扔掉了手中的鑰匙,把腦袋上的棒球帽摘下用力地摔打在地上,發洩着自己的不滿。
辛禾有些頹廢地趴在客廳的地上,活脫脫的像是一個瀕臨死亡的“躺屍”,眼角不禁滑落了一行淚。
地上瓷磚的涼意激得她皮膚泛起了一粒一粒的小丘疹,她絲毫不在意就地在瓷磚上翻滾着轉了一個身,再次掙紮起身,嘗試再次帶上帽子。
她拿起手邊的鑰匙走到大門口,咬了咬牙,眼睛一閉,手用力往下一按,隻聽“咔哒”一聲。
智能門鎖機械的聲音響起:“門已開啟。”
熱浪伴随着潮濕的空氣撲面而來,辛禾壓低頭上的帽檐,踏入了這條無人的街道。
因為是淩晨的緣故,導緻晚上很多飯館都已經熄燈打烊。
隻有街上零星還開着幾家燈火通明的大排檔。
辛禾走到了一家燒烤店,在店家路邊支着的桌子前坐了下來,點了幾個菜。
就在她獨自等待燒烤的時候,隔壁桌前呼啦啦來了一群個性時髦的的人,他們背着碩大的樂器包,明眼人打眼一看就知道是搞音樂的。
與自己身上那股揮之不去的腐朽味截然不同,對面的那群人渾身散發着一種令她豔羨的自由、恣意與灑脫,仿佛每一寸肌膚都充滿了生機與活力,鮮活得仿佛能将周圍的空氣都點燃。
辛禾眼神掃了掃對面,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碩大的T恤,男士休閑短褲,當然還有腳上那雙難以讓人忽視,半新不舊灰撲撲的拖鞋。
内心不由覺得跟他們一比,自己身上的這身行頭簡直跟路邊行乞的乞丐差不多。
邋遢,髒亂,頹喪。
隔壁桌的動靜實在太大聲了,一聲響亮的點餐聲率先打破了周圍的甯靜。
緊接着是一陣陣毫無顧忌的大笑聲和吐槽聲。
那些聲音斷斷續續,卻極具穿透力,仿佛是故意要鑽進辛禾的耳朵裡,讓她想閉耳不聽都不行,直接忽略更是不可能。
“牛肉串給我來50串,羊肉串35串...”
“行了,别忘了你已經吃過晚飯,點那麼多你吃的完嗎?”
“你也太小看他了,他的胃口雷打不動的好。”
......
對面桌上歡聲笑語不斷,調侃聲此起彼伏,熱鬧得仿佛要将整個空間都填滿。
反觀自己這邊,卻隻有冷清和孤單,這種對比,就像是一幅明暗分明的油畫,刺得辛禾心裡一陣陣發緊,心裡難免有些失落和羨慕。
辛禾默默地拿着盤子悄悄換了一個座位,避開了那行與自己格格不入的人群。
不一會,兩桌的菜都上齊了,辛禾默默地吃着盤子裡的烤串,不禁微微皺了皺眉。
自己要的不是加辣的肉串嗎?怎麼一點辣味都沒有?
難道是自己吃藥吃的味覺失靈了?
她微微皺了皺眉毛,咬了咬嘴唇,望了服務員好幾眼,隻渴求服務員能看自己一眼,但是一心的渴望還是完全落空了。
辛禾最終還是沒有鼓起勇氣問一句,為什麼她的肉串沒有加辣椒,明明自己點的是變态辣。
還沒等她收斂好情緒,隔壁桌搶先一步,直接嚷嚷了起來。
“老闆,我們要的是不加辣的肉串,你給我們怎麼都是加辣的?”一個男生咋咋呼呼伸着舌頭用手掌扇了扇。
老闆聽到聲響急忙從店裡出來,看了看菜單,頓時意識到是服務員搞混了兩桌的肉串連忙低着頭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