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五個人并行在小巷裡走着,沈确突然對着身邊的辛禾問了句,“今天晚上要不要來酒吧,來聽一下我們的音樂?”
被突然提問的辛禾神情有些呆愣,糾結了好一會兒,猶豫再三,臉上帶着一絲警惕,張口問了一句。
“那個,要錢嗎?”
她手裡緊緊握着剛剛付過的賬單,一臉我沒錢地看着沈确,抿着嘴,内心想着,要錢沒有,主打一個白嫖。
沈确看着沒錢也理直氣壯的辛禾,他有些無語地扯着嘴角笑了笑,他還以為她要說什麼驚天語錄,結果憋了半天,憋了個大的,在這兒等着他呢。
他閉了閉眼,有些歎氣,“不要錢,辛禾,你是鑽到錢眼裡了嗎?有點娛樂精神好嗎?”
辛禾盯着他眨了眨眼,清哼了一聲,“你自己難道不知道,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嗎?我的錢都去了誰的兜裡,你自己還不清楚嗎?”說完,眼神示意地看向了沈确的褲兜,眉毛挑了挑。
沈确不服氣地回嘴,“庸俗,你這叫做合理的日常花銷好嗎?”
辛禾向前走了兩步,嫌棄地搖了搖頭,“你一個家裡蹲靠我養的小白臉,你還好意思跟我說這話,害不害臊?不知道是誰前兩天還跟我借錢呢?”
沈确看着辛禾一頓嘴炮攻擊輸出後,獨自走在前面,便連忙想要追上去跟她掰扯清楚。然而,還沒等他邁出兩步,樂隊的三個人就攔住了他。
他看着對面的三個吃瓜臉,搖了搖頭,擺手解釋,“哎,别這麼看着我,并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周遊&林野&藍瀾:一臉看笑話。
周遊佯裝驚訝:“啊,沈确你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了?”
林野佯裝不可思議:“現在班這麼難上嗎?不行,要不我資助你點,畢竟靠女人不太光彩。”
藍瀾一臉原來你是這樣的沈确,撇着嘴看着他,“我懂了,我說嘛,上回你為什麼這麼着急要錢了,能理解,能理解,男人嘛,面子嘛,正常。”
說完,三人朝着辛禾的方向走去,留下沈确一人僵在原地,黑人問号。
我淪落到什麼地步了?我哪裡靠女人了?正常個毛線啊,正常!
沈确看着湊到辛禾身邊落井下石的三個人。
他們有沒有搞錯啊,他們到底知不知道誰才是他們樂隊的一員啊!
藍瀾勾着辛禾的脖子,看了看沈确,跟她大聲蛐蛐地說道:“妹子,聽我的,不掙錢的男人不能留在身邊,給男人花錢會倒黴的。”
周遊看着沈确在一旁偷笑,一臉看笑話地接茬:“我的獎學金都夠我的日常生活了,不上進的男人不能要,姐姐。”
林野和着稀泥,打着圓場,“美女,你别聽他們起哄,沈确人還是不錯的。”随後又添了點油,補上了一句,“不過不掙錢是真不行。”
辛禾觀察了一下圍過來的三個人,擡眼看了看沈确,雲淡風輕對着三人說道,“奧,我剛剛在跟沈确開玩笑呢,你們不會當真了吧?”
周遊&林野&藍瀾:好嘛,好嘛,本來自己是吃瓜的人,現在反到自己變成那個小醜了。
果然,老同學的胳膊肘還是往裡拐的。
沈确瞥了瞥一眼三個人,拉了拉辛禾的胳膊,一臉教導員的模樣,“别跟壞人玩,心太髒。”說着,拿起手機把剛剛的飯錢給她轉了過去。
辛禾看了看三個人,認同地點了點頭,附和着,“我覺得你說得對。”笑了笑對着轉賬界面點擊了領取。
說完兩個人扔下了身後的三個人繼續向前走去,身後的三人看着走在前方的兩個人不約而同的互相對視了一眼。
周遊&林野&藍瀾,三臉呆愣:行行行,感情我們也是你們play的一環呗。
*
五個人說笑着又重新回到了練習室,樂隊的成員分别走到了自己的樂器旁,衆人對号站位,然後默契地對視一眼,“走着。”
随後,練習室内的音樂漸漸響起,傳來一陣陣悅耳的音樂聲,貝斯聲,鍵盤聲,吉他聲,鼓聲,混合交織在一起。
貝斯的低沉與鍵盤的清脆交織在一起,吉他的弦音穿梭其中,而鼓槌穩定地敲打着樂曲該有的節奏,仿佛心跳一般,整個練習室瞬間被音樂充斥着。
沈确閉着眼睛沉浸在音樂中,燈光下微長的睫毛留下一片小小黑色的剪影,他的手指在麥克風的支架上輕輕敲打着。
他的聲音低沉充滿磁性,衆人的聲音在練習室中回蕩,與樂器的聲音完美融合。
“夜空中閃爍着幾顆星,在這無盡的黑夜中,隻有我在海上獨自漂流......”
辛禾坐在一旁的座椅上看着面前樂隊盡情演唱的四個人,青春,炙熱,耀眼,是她在以前青春時期從來沒有見過的沈确。
在這一刻她突然覺得青春時期那個沉默,孤僻,自卑的沈确,早就在他們分散已久的時光流逝中漸漸遠去了,越走越遠,越走越遠,直到她再也看不到那時候他熟悉孤寂的影子。
現在她面前的沈确渾身散發着不一樣的光彩,仿佛像是一束能照耀無數人心底的光,五光十色,絢爛多彩,耀眼的讓人難以再挪開眼。
現在的他擁有了新的朋友,新的生活,新的希望,真好,真好,真好......
這樣的他,沒有她也不會孤單寂寞了吧。
原來就在他們彼此念念不忘的日子裡,不僅她自己變了,多年以後的沈确也變了。
比起她的自我墜落,墜落,墜落在深處的無人可訴的黑暗中,對面那個人卻跟她與之相反,現在的他積極,陽光,渾身上下散發着無窮的生命力。
時間果然是一個偉大的雕刻師,讓他們都失去了原來的模樣。
辛禾安靜地蹲在角落裡靜靜地聽着,呆呆地看着,不知為何,也許是歌詞太動人,也許是沈确身上的光太灼目,讓人睜不開眼。
她眼角滑落了一行淚,她忽然覺得她好像把曾經的自己弄丢了,弄丢了好久,久到她自己都忘記了時間,忘記了生命本身的鮮活。
辛禾聽着歌仰頭看着天花闆,任由眼淚劃進發絲裡,自從親人好友相繼離世後,她連悲傷都是不動聲色的收斂着,佯裝自己堅強,佯裝自己勇敢,佯裝告訴自己,其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她一個人也可以努力地生活下去。
一曲完畢。
辛禾擦了擦眼淚,收斂着情緒,笑着跟衆人打招呼,雙手齊齊豎着大拇指,開心地說着:“超級好聽!!!”
沈确掃到了她微微泛紅的眼角,直接把頭上的棒球帽戴在了她的頭上,“你頭發油了,遮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