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容色過盛
隻留一顆頭在被子外面,衛子瑜茫然地看向淩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淩筝挑眉,問道:“麗妃醒了?”
衛子瑜懵懵地點頭。
看着衛子瑜迷茫的模樣,淩筝覺得有些可愛,沒忍住伸出手彈衛子瑜額頭,“麗妃打算常住朕的福甯宮不回明月宮了嗎?”
衛子瑜睡得不知今夕何夕,茫然地看向窗外,天黑了,他一時分不清這是早上還是晚上,喃喃問淩筝,“皇上,天還沒亮嗎?”
淩筝好笑地道:“有沒有一種可能,天亮了,又黑了。”
後知後覺地反應淩筝說的話,昨夜至今日日間的記憶紛沓而至,衛子瑜的困頓瞬間消散,他慌亂地欲起身,淩筝按住他,“穿好衣服,出來吃飯。”
衛子瑜:“……”穿好衣服?
見淩筝轉身出了寝殿,衛子瑜從被子裡出來,低眸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他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裡衣。
面上染起一抹薄粉,衛子瑜心中暗忖,皇上也是男子,自己應當不算失禮吧?
蓦地憶起昨夜,衛子瑜渾身一僵,不由自主看向雙、腿、間,還在火辣辣的疼。
昨夜的媚藥藥力太猛,他後來完全沒有記憶,根本不敢想這媚藥的藥效皇上是怎麼幫他解的。
衛子瑜面上紅一陣白一陣,顫着手取過淩筝放在床邊的衣服往身上套。心有餘悸地想,皇上不會真的喜歡男子吧?
淩筝給衛子瑜準備的是一套月白色長袍,袍子很寬松,穿在身上有些空蕩。
待衛子瑜用發帶挽好頭發走出寝殿時,發現外間空空蕩蕩,隻淩筝一人坐在桌前。
想到皇上是為了自己遣退一衆太監、宮女,衛子瑜心裡莫名地劃過一抹暖意。他走到淩筝身前躬身行禮,“皇上。”
看到衛子瑜出來時,淩筝眼前一亮,衛子瑜長得是真好看,眉目如畫,氣質溫潤清隽卻不顯女氣,他一頭青絲僅撩起幾縷縛在腦後,其餘盡數披散,廣袖輕拂,宛若九天之外的谪仙。
衛子瑜的眼睛尤其好看,顧盼間便能驚豔人間,他認真看人時,眸子裡仿佛盛着漫天星河。
淩筝趕忙移開目光,這個男人好看得犯規,尤其在燭光的光暈中,如夢如幻,好看得有些不真實。
“咳,”輕咳一聲掩飾尴尬,淩筝故作淡定地說道:“免禮,坐下吃飯吧。”再被美色恍神,她英明的形象就要崩了。
美色脫敏方法之一,多看,……她得設法脫敏。淩筝自诩不是花癡,她自己就長得好,隻是衛子瑜容色過盛,實在怪不得她。
風水輪流轉,看着衛子瑜吃飯,淩筝終于體會到什麼叫作秀色可餐。好看,那就明目張膽地看,隻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衛子瑜也不尴尬,低頭認真吃飯。
淩筝用膳向來食不語,直到擱下碗筷,她才問衛子瑜:“日後麗妃是欲當寵妃,還是……下堂?”
沒有拐彎抹角,淩筝直言道:“你在朕的福甯宮歇了一日一夜,必然在後宮和前朝激起驚濤巨浪。”這是淩筝繼位以來史無前例的“恩寵”。
“且最遲明早,衛相定會請求進宮探望,你可想好對策?”
衛子瑜的眸色不由暗了幾分,若是隻為自己考慮,下堂是最好的選擇,至此以後遠離妃嫔争寵,也不用再擔心衛相向他施壓争奪後位,不用擔心他男扮女裝入宮的事情暴露。
但若是這麼做,便把所有的困難都推給了皇上,皇上必然會面對衛相,甚至洛氏的施壓,衛相絕不會善罷甘休。
而且,皇上當真是讓他選擇嗎?還是,隻是試探他?
衛子瑜低垂下眼眸,語氣平靜地回道:“子瑜全憑皇上做主。”
淩筝挑眉,“麗妃,”看着衛子瑜,淩筝好整以暇地問道:“朕若是幫你,你打算怎麼回報朕?”
天地良心,淩筝想的是“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但衛子瑜在淩筝的注視下,明顯會錯了意。
衛子瑜面色霎時嫣紅一片,不動聲色退離開淩筝些許。
淩筝:“?”
衛子瑜低聲道:“子瑜是男子。”
淩筝點頭,她知道,而且從衛子瑜的反應,她還知道衛子瑜會錯了意。
淩筝看着衛子瑜,眸色漸深,她相信,如衛子瑜所言,男扮女裝頂替衛靈珊入宮的想法是衛子瑜想出且向衛靈珊提議的。
衛靈珊很難在短時間内謀劃出二人替換入宮的詳細方案,淩筝蹙眉,她的皇宮也不是紙糊的,替換上報的畫像,接轎的侍從,居然無一處纰漏,連她這個皇帝都沒有發現端倪。
能瞞過衛相和衛相夫人,定然是未借助衛氏和洛氏的勢力,若有衛相的人經手,她也不會察覺不到。
這一切,應當是從衛子瑜萌生這個想法後便開始周密計劃和布置。
所以,她的這個“麗妃”,是個扮豬吃老虎,會裝無辜的主。
知道衛子瑜好像誤會了昨夜發生的事情,淩筝也沒有打算解釋,……雖然不似衛子瑜想的那般,但也難以啟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