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我問他敢瞞着我嗎?隻是趙梧樹現在上飛機了,不方便接我電話。到底是什麼?現在就告訴我。”
葉桐說話時,聲音是冷的。
秘書驟然發現葉先生這樣的神态和他們老闆極像,威壓下他更不敢随便說話了。
多說多錯。
秘書擦了擦汗,喉結頻繁滾動。
“你——”
葉桐捏緊了沙發,氣勢如虹,還要說話,忽然就被一道聲音打斷。
“葉桐。”
這聲呼喚拯救男秘于水火。葉桐聽到聲音,渾身過電般一顫,緊張埋怨轸惜等等複雜的情緒全部攪成一團,在他的胸腔裡橫沖直撞。
葉桐僵硬着脖子轉過頭,
趙梧樹渾身濕淋地大步走來,手裡還拎着一把黑傘,水珠滴到地闆上。
他站在潔淨的大廳,周圍人來人往,趙梧樹格格不入。
他快步走來,渾身風雨。
黑發貼在額角,水珠順着發絲砸在衣袖上,眉骨的水珠順着臉滑落到棱角分明的下颌線。
嘴唇因寒意抿成了一條鋒利的線,眼底卻燃燒着灼熱的光。
趙梧樹走到葉桐兩米時,停下了腳步,葉桐盯着他。
趙梧樹把被雨澆得濕透的外套脫掉,搭在臂彎,才走到葉桐面前。
“别為難他了,我都告訴你,嗯?”
葉桐站起來,沉默着攥緊了趙梧樹的手腕。
秘書很有眼色地去驅趕了圍觀旁人,又打開了電梯。
趙梧樹道,
“先上樓,好不好?”
葉桐牽着濕哒哒的手腕一路,趙梧樹把人帶去了辦公室。
一進去辦公室,葉桐緘默着反手把趙梧樹推進更衣室。
自己坐在辦公室沙發上等待。
趙梧樹很快出來了,揉揉鼻子打了個噴嚏,走到葉桐面前,沒敢直視他。
事實上,他五分鐘前連發生了什麼都不清楚。
也就剛剛在更衣室收到了秘書發來消息,葉桐在打探他半年前的事。
趙梧樹隻肖瞬間就猜測出來了,葉桐大概率知道半年前他在非洲經曆的生死邊緣了。
走出去就是抱着坦白的心思說的。
然而葉桐并不知道,他沒想到自己會炸出這樣一個驚天秘密。
除了銀行卡時間不對,出于對趙梧樹習性了解,猜測到這期間有異樣發生之外,葉桐一無所知。
葉桐對事件的了解程度成了薛定谔的貓。
趙梧樹賭博押注在坦白從寬,因為他無法承擔再次隐瞞葉桐、叫他傷心的後果了。
“你知道,去年整個非洲中部和南部,經曆了一場嚴重的疫情。”
趙梧樹零幀起手,開口就是漏勺。
葉桐聽到這話的瞬間,瞳孔猛地收縮,眼白占據了大部分。
他盯着趙梧樹張張合合的嘴唇,倏而感到每一個字都成為了鋒利的冰錐,在刺傷他眼球和耳朵,眼前一片恍惚,耳邊嗡鳴。
葉桐低下頭的瞬間,血色褪盡。
“那時候我不小心也感染了,桐桐,你看我現在健康的樣子,也知道不是很嚴重。”
趙梧樹撓撓頭,
“但那時候确實意識模糊了幾天,我當時很想你,千裡說我做夢都念叨你名字。”
葉桐原本在專心聽着,忽然被甜言蜜語糊了一臉。
但他神情仍肅。
趙梧樹得有多心虛,才能想出靠愛意來轉移他的注意力。他不是一個善于表達的人類,他是行動上的巨人,語言上的侏儒。
葉桐開口時,發覺自己開口有一股鐵鏽味,原來是他過于用力,把口腔内側黏膜咬出血了。
“為什麼還要騙我,你還沒能從以前汲取教訓嗎?”
葉桐說完這句話,頓時就後悔了。
他明知趙梧樹一定很後悔五年前的事,但葉桐太想把真相逼問出來了,才口不擇言。
語言威力如刀,效果立竿見影。
趙梧樹臉色一白,膝蓋彎曲一跪湊到葉桐身前,抓住葉桐的手,仰視着葉桐。
“不會騙你了,你想知道什麼,我都老老實實說完。”
葉桐深吸一口氣,“好,那你就詳詳細細,不許削弱事實的告訴我。”
半年前,
新聞播報現場。
‘近日,非洲多國疫情持續惡化,醫療系統面臨嚴峻挑戰,本台記者王紅正在贊**首都*,為我們帶來當地的最新情況,王紅,請介紹一下現場情況’
鏡頭一切換,破敗街頭可見戴着口罩的行人,以及用塑料臨時搭建起來的醫療點。
記者戴着口罩,站在灰暗破敗的場景前方。
“好的,主持人,我現在所在的位置正是市中心,就在此時,這裡氣溫仍然高達39攝氏度,但是比天氣更加嚴峻的是疫情的蔓延速度。根據官方衛生部門統計,僅僅過去一周,多國确診病例激增了60%以上,醫院床位短缺,藥物稀少,許多民衆隻能在露天救助點等待救治。”
鏡頭一掃,看到了許多幹瘦的黑人,有的躺在床上,旁邊是一個氧氣管,穿白衣的醫護者在一群黑色裡穿梭,白衣稀有得令人心慌。
“由于醫療資源匮乏,施工環境衛生難以得到保障,不少中資企業承建的基礎設施被迫停工。鏡頭裡可以看到,在我身邊這座原本施工的公路,現在隻剩下零星幾名工人在做安全維護了。一位項目負責人告訴我,已經有超過50名工人感染,但當地無法提供安全的隔離條件,工程進度已經延誤了。”
“更加令人擔憂的是,國際物資運輸也受到了嚴重阻礙。許多國家關閉邊境或加強檢疫,這導緻包括口罩、呼吸機在内的醫療物資遲遲無法送達。一些中資企業已啟動應急預案,向當地捐贈防疫物資,但面對不斷擴散的疫情,仍是杯水車薪。”
“目前,中駐非使領館已發布安全提醒,呼籲在非同胞加強安全防護,部分企業已開始組織員工分批撤離,本台持續關注事态進展。主持人,現場情況就——”
同塵前腳煩躁地關閉了直播,後腳路千裡的電話就打來了。
同塵急忙接起電話,
“喂,人找到了沒?”
對面電話裡的人步伐匆匆,周圍都是噪音與病痛聲音,路千裡捏緊了口罩。
“啧,文赫找到他了,我在去彙合的路上。”
醫院的電梯壞了,路千裡等不及,轉頭大跨步就往樓上跑。
同塵聽出他呼吸聲急促,安慰了一聲,
“别急,人找到了就好,機票我已經訂好了。”
路千裡嗯了一聲,也沒挂斷電話,一口氣不停地爬到了最頂樓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