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煜笑了，然而笑容還未完全綻開，一個短信就讓他目眦欲裂:“不想讓修戈知道你和陳卓的過往，以及陳卓還活着的事實，就獨自一人來見我，我會給你想要的——路。”

路浮生知道？

他還知道什麼？

陳煜陰沉着臉盯着手機，很快，一個地址發了過來，約定第二天中午江市十七中校門口見。

江市，十七中。

陳煜的眼神越發陰狠。

“好，明天見面時間我來定。”他回撥電話，對着路浮生道，“要想我赴約，你最好聽我的。”

“沒問題。”電話那頭的路浮生很平靜的答應了。

陳卓還活着這件事是1111無意中查到的。

陳卓就是猥亵修戈未遂的煉銅癖，當初他被修戈打昏後，處理後續的一直是修珍珍。陳家也是豪門，陳卓真被修戈打成植物人陳家不會罷休，修戈也落不了好，陳卓已經廢了，所以修珍珍撒了一個謊，默許陳卓躲在了療養院。

路浮生答應過修戈會把這個禍害帶走，植物人也有突然蘇醒的可能，煉銅癖卻沒活下去的必要，他尋思自己都要下線了動手豈不是更容易，就讓1111搜尋陳卓的下落，結果一查，就查出了真相。

更匪夷所思的是，作為弟弟的陳煜也是受害者，換個說法，在陳卓對修戈下手之前，曾經的受害者不止陳煜。

陳煜是陳家收養的，在陳卓暴露出自己的毛病後，陳家就火速收養了陳煜。陳家人把陳煜丢給陳卓，免得對方暴露癖好讓陳家蒙羞。

陳卓惹怒修戈被廢掉後，陳家人選擇把陳煜送到國外讀書，讀的還是心理學，等陳煜畢業，他就把陳卓放在了自己眼皮子底下關着，想起來就下幾劑重藥。

但陳煜的報複僅限于此。

陳卓才是陳家人，養子在陳家什麼也不是，被養父母警告後，他心理徹底扭曲，開始詢問陳卓對修戈抱着什麼想法，甚至和陳卓臭味相投。

他們還想對修戈做點什麼，隻是修戈逐漸勢大，他們才不得不按捺住歹毒的心思。

在修戈回到江城和路浮生見面後，陳煜裝不住了，他打算買通路大城弄死路浮生。

查到有關信息的1111震驚了：“他們都有病吧，石百川這麼幹，陳煜也這麼幹，他們都是怎麼想的？對付他們的是修戈，是他們先算計修戈被以牙還牙的，他們不針對修戈，針對你算個雞毛啊？”

“因為他們不敢。”

路浮生想起了末世那些猖狂的高等異能者，不得不承認人性就是這麼卑劣。

他們都知道修戈得罪不起，但他們很憤怒，比起報複修戈需要承受可怕的代價，毀了路浮生更劃算。

一個小人物，被毀了名聲，被殺死，根本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石百川和陳煜都清楚這一點。

這就是原身甯願和高緯度的系統許願，也不願繼續自己人生的根本原因。

劇情裡的惡毒炮灰的确是嫉妒修戈的，有人狼狽苟且，有人肆意妄為，前者怎能不羨慕和嫉妒後者？但若是沒有有心人的引導和利用，嫉妒隻是嫉妒，會随着成長埋藏在心底，滋生出的是野望還是希望，都沒影響。

偏偏有人在窮苦無助的原身最絕望，最需要錢的關頭，如惡魔一樣出現引誘威逼，不上鈎會有更殘酷的針對。

能怎麼辦，無父無母，奶奶殘疾重病，連大學學費都湊不出來的高中生，除了屈服，還能有什麼更好的出路？

一時的為虎作伥，換來的是幾年後害怕真相暴露的買兇殺人，毀屍滅迹。

從亡者屍體旁路過的，還是他曾經最嫉妒，最羨慕，也是唯一一個給他的生活帶來過光明的人，那人沒有看他一眼。

路浮生隻覺渾身發寒。

行兇的是劇情中的陳煜，或者是他主動聯系的石百川，其實沒太大差别，這是這群人渣為原身和他選定的命運。

據1111說，陳煜是原劇情線中修戈的好友之一。修戈在被路浮生扮演的角色背叛後，再也不相信人性，是陳煜作為心理咨詢師耐心陪伴打開了修戈的心門，修戈忘卻路浮生，和對方成為了好友。

他們最後一次做心理咨詢時，就在十七中對面的咖啡店。

隔着一條馬路，路浮生被出獄的父親殺死，而炮制了這一出慘劇的陳煜，隻是在修戈疑惑之際，輕描淡寫的說了句：“别看了，髒”，就和修戈相攜離開。

路浮生甚至能想象到，在無人的黑暗角落，陳煜能笑得多愉悅。

觀測者會尋覓人性的黑暗面，修戈沒注意到這些，但觀測者本體呢，他是否透過投影看到了人性無法遮掩的惡意，才會覺得世界就該毀滅？

毀滅因他而起，但他隻是安靜地看着。

人類能在黑暗中起舞，又何必說觀測者不懂人的悲歡，若他沒有喜悲，又為何因此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