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浮生很難受。

7329垂目看着他，忍不住扒拉了一下路浮生的頭發。

青年剛洗過澡，沒戴眼鏡，如水藻的綠發半濕黏在後頸和肩膀上。濃綠的發，蒼白的面孔，他迷蒙着眼伸出手臂将他拉進來時活似海妖在海底浮出，要将看到他的人拉進深海溺斃。

被海妖俘獲的人大概如他一樣，是心甘情願被拉入海底的——7329回憶着從路浮生書架上看到的一本異聞讀物，這麼想着。

他低下頭親吻路浮生的面孔，親吻他的唇瓣，輕咬他的舌尖。

懷中人臉頰紅的異常，蒼白的面孔上唇瓣是染了血一樣的鮮豔，沒有眼鏡阻隔的雙眼濕漉漉的，微微側頭躲避時又讓人聯想到雨後沾着白霧的荷花。

絲綢睡衣不慎敞開，兩人氣息交換間落到了腰間。

7329呼吸一滞。

很多年以前，他在荒蕪的溝壑裡仰望天空時曾看到的石頭裡開出的花，那是一顆有了思維的孢子對美的初次認知。

此時7329卻覺得懷裡的青年像是開了滿懷的石花，美的讓他目眩神迷。

他低下頭，擡手替他的花拉住睡衣衣襟，這才重新攫住花朵微微張開的花瓣，汲取對方散發出的幽香花密。

路浮生仰着頭，乖順地和小怪物接吻。

彼此都是生手，也是唯一能拿來練習的對象，互相從對方身上得到想要的，隻是信息素的簡單交換，路浮生倒沒生出什麼多餘的绮麗想法。

身體和理智卻背道而馳。

結合熱發作的omega對給予信息素的alpha總是貪婪的，路浮生努力控制也抵不過生物本能，他握住小怪物的脖子，将對方竭力拉向自己，不夠似的想繼續深入。

小怪物樂在其中，他有很強的學習能力，很快就能跟上路浮生的節奏用自己的方式安撫路浮生，讓懷裡的人不要那麼急切。

不知過了多久，結合熱帶來的最深處的悸動勉強被壓制，路浮生試探地去咬小怪物的脖頸，不料昨天還對此排斥不滿的7329竟直接将脖子送到了他嘴邊。

他偏頭看路浮生，那雙沒有什麼感情的金色眸子裡閃爍着一種幽暗的光芒。

路浮生手指抖了抖，他将小怪物圈的更緊，而後，一隻手摸到背後墊着的抱枕。

昨天沒用的強效鎮靜劑被摸出，趁着小怪物乖順低頭，路浮生快準狠的将藥劑刺入7329的側頸，一口氣推入。

在路浮生動作的時候小怪物就停下了動作，他擡起頭，如雕塑般俊俏的面孔對着路浮生，直到對方将鎮靜劑注入後将針管拔出丢到一邊。

兩人對視，7329松開了路浮生，他偏了偏腦袋，大力扯下脖子裡已經松開的繃帶。

下颌處鋸齒狀的牙齒咯咯作響，路浮生撐着身體往後退，卻被怪物單手握住腰輕松地拖了回來。

路浮生感到了恐懼。

人類對強效鎮靜劑産生抗藥性需要注射近百支，而怪物隻需要一支就能形成抗藥性，他自己都沒舍得用的藥劑對怪物不頂用了。

怪物低下頭，下颌處的裂口微微擴大，分叉的蛇信子一樣的舌頭舔過路浮生的臉頰，順着他的唇角向下。

脖頸，喉結，鎖骨，胸口。

冰涼的觸感停到了心髒的位置。

怪物晃了晃，他看向路浮生的手。

柔軟的青年握着一柄寒光閃閃的手術刀，狠戾的刺入怪物的心口，沒柄而入，他的手很穩，刺穿怪物的光團狀心髒後又狠狠地擰了一圈，自始至終他都看着小怪物，唇瓣扯動，露出惡意的笑：“疼嗎？”

“疼，很疼。”怪物緩緩起身，他俯視路浮生一陣，在對方瞳孔緊縮的注視下，他再次低下頭。

面孔上模仿人類的嘴巴和路浮生纏綿的接吻，下颌處的口器則咬向路浮生的蒼白纖細的脖頸，鲨魚齒抵在他劇烈跳動的動脈上。

他想咬死這個人。

路浮生身軀發麻癱軟，他咬牙拔出了手術刀，狠下心順着怪物的脖頸抹下，刺進他猙獰張開的口器，幹淨利落的切斷了他後頸的組織，而後又是一刀刺入，外拉。